浅白的曜日逐渐从一片绿色的竹林树海中升起,点点斑白树影洒在三人脸上,耳边燕雀清脆的鸣叫声抑扬顿挫,连绵不绝,花灵清丽的嗓门混在其中,楚琦、李香芝二人竟浑然不觉。
“喂...你们两个,等一等!”这一嗓子带了些许道力,声音透过林木直穿天际,震得竹林嗡嗡作响,振聋发聩,鸟鸣声戛然一止,大片的扑翅声向四周逃逸而去。
楚琦脖子一缩,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回身向花灵走去,愕然道:“前辈何事?”
“你就这么走了?”花灵两条藕臂抱着胸脯,居高临下问道。何秀已不在身侧,想是日出东方,应是躲了起来。
“呃...”楚琦垂了垂眼,思绪迅速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小心问道:“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哼。”花灵冷哼一声,说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尚不能自保,又要致我香芝妹妹于险地吗?”
楚琦一愣,未料到这清冷孤高的花灵竟然如此热心:“花灵前辈,实不相瞒,我师妹家道消乏,晚辈半路结识并认了我妹子,实乃晚辈自不量力,心余力绌,多次至险地而无力保护,还望花灵前辈指点明路。”
“你们先回来,晚上等秀儿出来,我再同你们说。”
楚琦心中一动,暗忖为何要等秀儿一起,与李香芝相视无言,只见她小脸上怔忪不安,楚琦微微一笑,报以安慰。
夜晚,四人聚于厅室,花灵一人高高盘坐木床之上,其余三人围而肃立,偶有粉色花瓣荡落枝头,缓缓飘游,打破沉默死寂的空气。
花灵单手一指楚琦,厉声道:“小子,你们道门真是阴险,叫你们这些菜鸟投石问路,名为历练,实际不过就是送死的炮灰。我就算道行低微,不及道门的老怪物,但我化形成精,天地感应不弱于他们,东方幽府显现,南方黄龙王沟蠢蠢欲动,这是要变天啊。”
楚琦苦笑一声,他以九辰天盘法观星,哪里不知道这些,天象阴阳颠倒,全乱了......
“秀儿,你跟我几十年,初具道行,离神魂化灵尚有一些距离。”花灵盘了盘落在肩头的秀发,“虽然整个中洲无乐土,但这里总比其他地方安逸得多,从今天你便跟这小子一起去幽州历练一下罢,那里是鬼之国境,对你修炼有帮助的。”
何秀大惊,抬头迅速看了一眼楚琦,说道:“这...这...这...这怎么行。”说完眼眶有些湿红。
“哼”花灵瞪了何秀一眼,斥道:“哪有什么不行,你不是喜欢你小七哥喜欢的紧吗?”何秀听罢脑袋一垂,轻吐香舌,红晕布满脸颊。
“哼,女大不中留。”
楚琦微愕,听花灵语气,倒不像是跟自己商量,反是在通知众人一般,不过这句“女大不中留”表述是否太让人误会啊。
“小香芝......”花灵灼灼地看着李香芝。李香芝脸色微白,仿佛猜到了花灵要说什么。
“今日起你便留在这里吧。”
李香芝双手捧面,呜呜抽泣起来。
“唉,你留在这里,对你对这小子都好。”花灵双手摸了摸秀发,继续说道:“小香芝,你别怪我说话太直啊,这小子是去送死的,我可不能让你跟着他一起送死。!”
“呜呜...要死一块死,我不要离开楚琦哥,呜呜呜呜......”李香芝抽抽噎噎,小脸哭带雨梨花直教人心疼。
楚琦摸摸鼻子,心中有一丝不忍,然更多是安定,总算妹子有个安稳着落。
“小香芝,虽然不是夸这小子,我也不懂多少符道,如果这些个符真是这小子画的,确实了不得,且能保一线生机,秀儿跟着,最差也能施展个十二品符。”花灵眉眼一低,“你跟着,只会拖累他。”
李香芝哭了盏茶时间,然后嗫嗫道:“楚琦哥会回来找我吗?”
楚琦听罢开怀笑道:“妹子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子,一辈子都是,我怎么能不会来找你呢。”,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箓,说道:“这些是传音符,想我了让你花灵姐姐传个信。”
花灵摆了摆手,从高耸的衣襟中取出一物,抬手一抛,那事物像楚琦飞去。楚琦踉跄接住,手心传来淡淡余温,似飘着徐徐幽香,翻手一看,是一只洁白长哨,其上油光水亮的包浆如白水鉴心,蕴着幽幽乳光。
“这是秀儿在阳间的寄予之物,以她遗骸所制,她的真身就埋于我那颗梅花树下。由于秀儿的神魂未完全化灵,若出了此屋方圆数里,便无法轻易现身,需吹哨唤她,但时间有限不可强硬为之。”花灵顿了顿,想了想还有何事未交待完全,突然指着楚琦的鼻子说道:“千万妥善保护,丢失或是损坏对秀儿命魂皆会造成巨大伤害,还有,不准欺负她,听到没有!”
楚琦苦笑一声:“前辈,我怎会欺负秀儿。”
“哼,谁知道,秀儿这蠢妞这么喜欢你,你让她作什么她不得傻乎乎地听从。”
何秀俏脸一红,嗔道:“姐姐!”
花灵又是抬手一指,对何秀说道:“你,别以为我说这小子的时候,没你什么事,你给我记住,别什么事都依着他,危险的事情万万不能做,必须平平安安回来见我!”这话说完,花灵万年冰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动容和不舍。
何秀眼眶一算,颤抖道:“是,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见姐姐。”
四人散去,楚琦拉着李香芝聊了一夜,诸事安慰嘱咐,纵然李香芝百般不舍,总算是将她的心绪安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