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来岳封后,陈良撕下内襟,小心翼翼地包起促织,十指紧紧并拢,生怕放跑了手中的宝贝。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岳封与陈良皆不是促织中的行家,因此只能通过表面去判断促织的好坏。
陈良喜道:“大人,这促织叫声似乎与众不同,我想必是个中‘大将’。”
岳封挠挠头,道:“我听闻促织能分青、黄、紫、黑、白、红六色,其中黑、白、红三色不好区分,一般人只将其分为剩余三色,也就是青、黄、紫。你快将火把凑近些瞧瞧,这促织是何颜色。”
陈良将火把凑上前去,与岳封紧紧盯着那新捕捉的促织,只是左瞧瞧、右瞧瞧,那促织始终是深棕色,丝毫不见半点其余色彩。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后,数声梆子响响起,岳封竖起耳朵一听,忙将那促织收入笼中,道:“已是丑时了,你我只寻见两只,再搜寻少时,你我便要离开。”
夏时天长,百姓外出较早,而张府又位于道路旁,若被多事之人瞧见,难免走漏了风声。
陈良无奈,只得再趴在丛中找寻。此时岳封也知编制这许多促织笼无用,因而与陈良兵分两路,分开找寻。
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聚回一处,岳封问道:“我寻到了两只,你呢?”
陈良苦笑着提起促织笼,道:“一只。”
岳封点点头,笑道:“如此一来便有五只了,也不知能不能叫那力道动心。”
两人正说话间,一声枯枝烂叶破碎的脆响突兀响起,这院中本只有岳封与陈良两人,传出如此颇为不小的响声,在二人耳中几如一声惊雷。
陈良眉头一皱,便欲迎上前去。他与岳封虽是偷偷摸进张府,可那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外面守卫如此森严,还有哪个能进入张府之中?
未待陈良上前,岳封便是一把将其扯回,并低声对其说道:“先躲起来瞧瞧是何阵势。”
眼下岳封虽只是县令,但也算是手下数百兄弟的主公,万事皆要替麾下兄弟考虑。
既然潜入张府的此人能够在众守卫中如履平地,那么其武力必定不凡,冒然迎上前去说不得便要叫手下一众兄弟枉送了性命。
陈良会意,与岳封同时跃起,顺着先前岳封卸下的木窗处跃入内堂,悄悄探出头去观望着院中你鬼鬼祟祟之人。
那人身着夜行衣,将整个人覆盖得严严实实,唯独余下了两只眼睛。
陈良心道此人必定是想来张府中捡漏偷些金银,因此对岳封说道:“大人,我们在张府外布置了不少人手,我瞧不如直接将此人拿下,也好摸清此人是何来头。”
眼下平原县内百姓对岳封大为信服,且这些个穷苦百姓平日也不敢有违官家命令,如此看来,那黑衣人可能是外乡来人,多半是飞贼之流。
岳封摇头道:“莫慌。”
陈良道:“大人,我听县东头张嫂嫂家传宝玉无故遗失,我等几次派人去查,也未见任何端倪,会不会眼前此飞贼所为?”
岳封摆摆手,道:“不会。”
“为何?”陈良对岳封笃定的态度大惑不解,出于对岳封的信任,他仍是悄然躲藏。
岳封抬起手指了指那黑衣人,悠然笑道:“你见过飞贼戴玉佩么?”
陈良定睛一看,那黑衣人腰间确是以红带悬了一玉佩。
时天曾说过,偷盗有三忌,一忌畏首畏尾,二忌贪得无厌,三忌“藏宝偷盗”。
所谓的“藏宝偷盗”,便是指偷盗时身上藏有宝贝。人在河边走,总要湿次鞋,偷窃也正是如此,再神的神偷亦有马失前蹄之时,到时不禁自身遭擒,连身上的宝贝也要被人一并摸了去。
“噤声……”正当此刻,那黑衣人却是突然向岳封、陈良所在的位置走来。
岳封与陈良忙低下头去,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二人与那黑衣人只隔了一堵墙,只要稍微发出声响,院外的黑衣人必定能听到。
“奇怪……”黑衣人兀自嘟囔了一句,“怎的如此稀少?前些日子明明听到促织声响,宝贝们都去哪里了。”
听闻此言,岳封险些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此人亦是来张府寻促织的,而其身份虽还不明确,只是想来应当是与李家二子李道脱不开干系。
这黑衣人忒的倒霉,费尽手段潜入了守卫森严的张府,却是恰好遇见了岳封与陈良。
“大人,这……”陈良面色一变,他怀中捧着几只促织笼。笼中促织先前默不作声,此时突然叫出声来。
那黑衣人似是陶醉了在了当场,整个人宛如沐浴在春风之中,两只线虫般的眼睛更是不见了踪影,他手舞足蹈、兴高采烈,迎着那叫声拜了几拜,自言自语道:“好宝贝,好宝贝,听这叫声,必是大将一员。”
说着,他已是大步迈开:“我道这院中促织去了何处,原来在堂内,莫急,我这便来接你回府。”
好景不长,他刚刚推开内堂大门,一只修长的手掌却突然探出,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喉咙。
岳封轻而易举地将那黑衣人擒住后,对一旁的陈良笑道:“陈良,还不快上前来扯掉他的黑襟,叫我瞧瞧是哪个如此大胆。”
陈良应声上前,那黑衣人本是吃了一惊,看陈良走上前来,一双小眼却是紧紧地盯住陈良怀中的促织笼。
“绝品,绝品,这位壮士,你可愿将此促织转让与在下,我愿出……嗯,我也未带多少银两,不如便以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