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瑀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回天乏术了。他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从肌肤到五脏的逐渐衰老,逐渐流失生机,逐渐朝着脑海中的深渊飘去。而就在凌瑀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从远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仿佛自九天上传来的仙音,能够净化一切歪魔邪祟。更神奇的是,当听到笛声的刹那,凌瑀发觉自己几近终结的生命之火有了一丝复燃的迹象。悦耳的笛声好似一股清泉,滋润着他已经干涸的丹田。他的手臂开始被笛声中的道音温养,逐渐从干瘪恢复了些许的光泽,如同浸泡在了一汪由灵气化成的清泉中。他的白发开始变黑,生机开始恢复,衰老的容颜和五脏六腑都在急速愈合,宛若重生。
凌瑀张开双眼,望向身边的吴道。他发现吴道脸上的皱纹也开始被笛声抚平,眼中的浑浊之气逐渐淡去,充满了生机。甚至连吴道头顶的那些即将破碎的圣器,也在笛声中修复裂痕,最终恢复如初,光芒闪烁。
“我们,得救了!”再次睁开双眼的吴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皮肤光滑,之前的褶皱早已消失不见,圣器被他重新收入体内。吴道眼中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他搀扶着凌瑀站起身来,激动地大笑道。
凌瑀发现,不只是他们两人,其他受到魔音剥夺,被抽离生机的修者也在笛声的道韵之下被治愈。人们从耄耋之年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被魔音施加在众人身上的禁锢彻底消失,那些被抽离的生机再次复原了。
凌瑀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吹奏长笛之人的时候,眼中弥漫着点点晶莹。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早已消失在他记忆深处的人,一个与他而言亦师亦友,给予他无数帮助的人。那个人,就是先生。而且,此时立于高空中的先生和凌瑀后来见到的先生不同。自从先生跟随诛荒离去之后,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他黑袍上浸染鲜血,眼神凌厉,杀意荡漾。而此时凌瑀眼前的先生是最初的样子,如谪仙一般漂浮在天际的先生白衣胜雪,丰神如玉。两鬓白霜随风飘摆,乌发垂在脑后,和风轻荡。他的白衣在虚空中猎猎作响,手中的长笛由一截白玉打造而成,完美无瑕。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无比温暖。
此时的先生和凌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无二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就是先生脚下的那一口水晶棺不在了。先生立于九霄之上,修长的手指轻挑,道道美妙的音符从玉笛中飘荡而出。自始至终,先生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波澜不惊,清淡出尘。悠扬的笛声自天际散落,丝丝道痕将魔光驱散,并且将修者被魔光剥夺的光阴硬生生逼了出来,还给了光幕下的众人。至于白罗,先生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先,先生!”当看到先生的那一刹那,白罗彻底慌了。身为帝都白家的老祖,白罗早就见过先生,深知对方身为北域守护者,修为无比强横。而且,对方还对凌瑀青眼有加,自己曾无数次刁难凌瑀,恐怕这一次不会善了了。白罗之前曾经听过一则谣传,说先生已经跟随华夏守护者诛荒离开华夏祖星了,那么眼前的先生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荒之中,如果被先生知道自己拜师的事,他一定活不过明天。
然而,对于白罗的惊诧,先生不以为意,他完全无视了白罗惊惧的神色。只见先生驾驭着祥云飘落到三座青山附近,他衣袖轻挥,一道道清风翩然而起,散向青山。当清风荡到山壁上时,被白罗布下的大阵逐渐失去威能,最后,那些阵纹被清风抚平,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当阵纹消失的刹那,天际的三扇大门也随之湮灭。那些乌云也急速散去,露出了青天白日,云霞飘荡之下,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先生终于扭头望向了白罗。他凝视白罗良久,最后淡淡地说道:“你已堕入魔道,拜歹人为师,即便我不杀你,你也逃不出这天道昭昭。惩恶即是扬善,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先生的声音清亮,富含磁性,犹如清泉在侧,沁人心脾,令人十分舒服。虽然先生的眼中依旧弥漫着浅浅的笑意,可是他身上散发的杀意却如刻骨钢刀,让白罗无比惊惧。他知道,先生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先生,你听我解释,我今天并非想要帮助天玄门吞并黄昕阁和玄妙庵,而是......而是跟他们开个玩笑而已。”白罗狠狠地咽了口唾沫,狡辩道。白罗心中很清楚,先生的修为如渊似海,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白罗,你还是没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如果你真的是替子孙报仇的话,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居心叵测,甚至拜妖人为师,这件事不可饶恕。虽然你做的很隐蔽,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先生摇头说道。
听到先生的话,白罗彻底绝望了。之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可是当先生提起他的师傅时,白罗便知道今天自己注定在劫难逃。想到此处,白罗逐渐向后倒退,趁着先生低头扫向黄骥等人的时候低吼一声,施展出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远空亡命奔逃。白罗知道,他今天不但没有办法帮助上官鸿志击杀黄骥和燕素衣,甚至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别说他刚刚学到了师傅的一点皮毛,就是他再学三百年,也不是先生的对手。
望着白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