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都市现代>城市的逃亡者>第二十三章 入赘的诗人

那个傍晚,社长与夫人去参加同乡会。

我在房里赶稿,突然听到蝶在客厅里叫我。我走到客厅,蝶一脸惊慌地递给我一张小纸片。我一看,是张测孕纸,两条红线赫然纸上!

那一刻,我僵立厅中,哑口无言,如遭雷劈。

蝶的眼里闪烁着泪花,无语地坐在沙发上。

我小心翼翼地防范着,却仍然疏忽了!我热爱着台风,台风给我壮了胆,我却给蝶壮了肚。这真是一件令我羞愧而恐惧的事情,我几乎一下子就陷入了绝境。

接下来的日子,我与蝶一次次商量着如何掩盖真相,甚至几次想到求助医院,但是,蝶无论如何也没有胆量走进医院。

三个月后,蝶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

四个月后,蝶的身体已经圆形毕露!

回忆事情败露后的那次面对,于我是一种痛入骨髓的羞辱。

那天的客厅里,静默无声,似乎一枚针落到地上也能听见,空气凝滞而灼热。马列老太太头顶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盯着我,眼里是火焰,几乎要将我焚烧。她摇了摇头,牙齿里挤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乡下来的白眼狼……你这是处心积虑败坏我家名声!”

那一刻,我相当震惊,我想解释,我再坏,也不至于处心积虑的地步;我再恶,也不至于要败坏人家名声。可是,我嗫嚅了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苍天啊,大地啊,把我灭了吧!

马列老太没有说第二句话,返身回房。那门,呯地一声关上。

我站在那里,回味着马列老太的话,只觉自尊碎了一地,人生了然无趣。

社长从书房里出来,“怎么回事?”他铁青着脸问我。

我看了看社长,不知应该说什么。

社长走过来,扬起手,想给我一耳光,但最终没有落下。“丢脸啊!”他骂了句。然后,背着手,在我面前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念叨道。立住,双目怒瞪,对我一声断喝,“赶紧结婚!”

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什么都没……没准备。”

“你想赖账吗?”蝶母不知什么时候又站在了我的后面。她的声音尖细,冰冷透骨。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社长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入赘!”

我分辨得出,社长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憎恨与怜爱交集。

入赘。

在我家乡语言的词海里,这是个带有贬义意味的词,意思是没有出息的男人,嫁去女方的家里,又叫倒插门。

我突然悲从心来。我情绪沮丧,内心迷惘,深感无助与无奈。我承认我有攀高枝的功利心,但是,我真的不愿以牺牲自尊的方式去获得。我觉得我又一次迷失了方向——我真的没有方向感——来到这个城市,我曾努力地寻找着我的方向,可是,我悲哀地发现,我人生的方向盘总是被别人掌控与把持着。我只能往前走,像个傻子一样勤奋、单纯、快乐。

一切都措手不及,我没得选择。我知道,是我惹的祸,即便前方是汪洋,我也得往前淌。

那天,天空乌黑,城市空荡。

我领着典着大肚子的蝶去了民政局,扯了结婚证。

因为市里正处在打击党政干部请客送礼的风头上,马列老太太说一切从俭——我明白老太太从骨子里瞧不起我,“娶”回这么个她根本不看好的女婿,没有什么值得喜乐的。

挺好。我想,这也正中我意。

我与蝶的婚礼没有大张旗鼓,更无大操大办。两家亲戚加上一些朋友去酒店摆了几桌。新房就布置在蝶的那间房。没有婚纱照,没有双喜字,蝶穿上了最美的连衣裙,我换上了最帅的白衬衫。新郎是我,新娘是蝶。别的都不重要了,我们结婚了。

我成了社长家的上门女婿,我成了入赘的男人,倒插门男人——就那么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我与蝶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沙滩上,毫无根基可言。我这样说并非为自己后来的出轨找个理由,为自己的忘恩负义开张通行证。事实是,我与蝶的婚姻各有目的:蝶与我结婚是因为她是独生女儿,不愿离开父母,而我是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于我而言,与蝶结婚,纯属是奔她的父亲去,为我的未来找个靠山。正如岛城人后来议论的那样:攀了权贵,摘了高技。就那么回事。

洞房之夜,蝶在我的怀里哭了一夜。无论如何,我觉得委屈了蝶,感觉对不起她。天亮时,我给她擦了擦眼泪。她抱紧我,反倒安慰我:“不要放在心上……我妈到了更年期。”她那么一说,令我眼里有些痒,一抹,竟是泪水。我笑了笑,在她耳边有点动情地对她说:“对不起,我用余生偿还你!”

我与蝶结婚后不久,马列老太太的身体更不如从前,尤其怕声响,稍大一点的声音都可能导致她心绞发痛。她的脾气更是变得暴躁无比,常常因为我们不小心弄出的一点声音令她像个骂街泼妇不能自控。

蝶心疼母亲,与我约定:说话不能大声,走路脚步要轻,厕所冲水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电视电话就更不用说了,全部关闭。

这些我都能接受。

最不能接受的是晚上与蝶那个的时候,也不能弄出丝毫响动。时间一久,我连跟她那个的兴趣都没有了。当然,蝶正是孕期,所以,渐渐地,她也懒得去管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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