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升高,似一盏明灯高悬空中,薄云在其间穿梭游动。
光线透穿树荫,留下一地碎玉。枝叶晃动间,两道黑影来到崔府西侧的院墙。
顾熠城缚手而立,安闲自在,好似在自家院落散步赏景。月色迷人,不及他半分颜色。
凤千澜与他并肩走着,目光不时落在他黑漆如水的长发上。摸一下,那感觉是不是和玉冰丝一样细腻柔顺。这样想,凤千澜的手蠢蠢欲动,伸出去的指尖在飘逸的发尾处欲摸不摸。
行至西墙,顾熠城停下脚步,清清冷冷道“崔府西二院,桃木梳。”
发尾自削葱的指尖扫过。凤千澜气的想咬人,就差一点啊!
顾熠城飘飘道“一百两。”
房租呀,房租。凤千澜放下心中的小纠结,欢快起来“一把桃木梳,一百两?”
“嗯。”
一把破梳子值一百两,那她岂不是赚到了。凤千澜心里正乐“那一言为定哦。”
顾熠城浅笑道“丑时三刻,我在外面等你。”
凤千澜柳眉一挑,足尖点地,飞身跃上了墙头。自镜迫山回来后,她的灵脉不但恢复正常,隐隐有再上一层的趋势。
顾熠城见凤千澜身姿轻盈,速度较之前只快不慢。如画的眉蹙起,正阳门徒手便能接住左金吾卫赵平蓄力一击。
琉璃眸色黯,舌尖挤出几个字“九转回魂。”九转回魂扩生者之灵脉,堕死者之生魂。功力提升速度愈快,将来对本体的反噬会越严重。
西府防守森严,侍卫两刻钟一换。凤千澜只能趁两对人交班之时,进入内院。
黑云闭月,星辰暗淡。凤千澜感叹,顾熠城挑的时间刚刚好,眼下正是两对人马交班之时。
凤千澜跃下墙头,如同夜里的黑猫,猫着身子,与墙壁融为一体。一双大眼盯着远处的动静,伺机而动。
崔府的士兵手提明灯,摇醒昏昏欲睡的侍卫“换班了,换班了。”
两对人开始交换位置,站岗的侍卫提着枪往营房走去。
十人一对,不好正面对上。凤千澜不禁猜想,这西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猜想归猜想,凤千澜脚上动作却不慢,趁侍卫一不留神。脚尖一点,从墙边闪身而过,躲进了离侍卫更近的草木中,暗色的衣裳在黑夜里并不显眼,是以无人发现西边的草木中躲了一个人。
交接完毕,先前那对人马提着灯往回走。凤千澜瞅准时机,提步一闪,入了宅院。
走在队伍最后的侍卫感觉背后一凉,阴风阵阵。回头去看,月光自云层透下,照亮一簇随风而动的金绒花。花叶摇动,却是什么也没有。
“七,怎么回事?快跟上。”
“来了。”名叫七的侍卫应了一声,提着枪快步跟上。
轻风渐止,屋下多了一道暗影 凤千澜将发尾衔在唇边,倒挂在房梁之上。见人走了,翻身下梁,贴着房门向前而去,犹如鬼魅。
步入内院,两盏纸灯悬挂,昏暗的灯光引来扑火的蛾子。破旧的门扇安静的闭着,上面红漆剥落,依稀得见针型的花向后开展卷曲在门上。通往屋中的台阶上布满青苔,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屋内一灯如豆,火烛隔着宣纸闪烁不定。屋外两名侍卫来回巡视。
凤千澜在离房门五米处定住。整间屋子,前有守门,后有巡逻。仅一扇小窗开在东墙之上。想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难。
凤千澜双目放光,放轻脚步,将煞血楼的迷迭点燃,扔在了过道上。煞血迷迭,味同幽草,有令人昏睡之效。对于这些长年累月看守的侍卫最是管用。
做完这些,凤千澜委身贴上柱子,开始数数。夜刮北风,子时一刻的月光最弱,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夜风袭来,草叶摇动传来的声音。凤千澜贴着柱子,湿濡的衣裳贴在后背,冷风袭来,凉意森森。
水滴从刻漏底部滴落,打在漏壶水面溅起点点晶莹。漏箭左右摇摆,在一刻上面静止。
黑云袭月,迷迭燃尽,天地顷刻黯淡下来。睡意汹涌而来,看守的侍卫抵挡不住,头眼发昏。屋中的灯火早已熄灭。
月光一分一分移开,角落里的凤千澜精神一抖,足尖点地,凌空跃起。灵巧地攀住了门前的梁柱。
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手臂发力,荡进了室内。木门又轻轻闭上,门前厚厚的尘灰铺了一地。
进了屋中,凤千澜伏身前行。屋中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当是女子的居所。女子爱容颜,对镜梳红妆。
凤千澜辨清方向,直取东面。东面有窗,是整间房子光线最足的地方。梳妆需要足够的光线。
素手在黑暗中摸索,木质的桌案让她心中一喜。靠近东墙的地方的确放了一张梳妆台,台面粗糙,仅一只匣子,一把木梳,一只青黛。
凤千澜素手一摸,轻而易举地将梳子收入囊中,原路返回。
“咳咳……”不远的床榻上传来一阵低咳。
凤千澜停下步伐,保持着迈步的姿势,目光似剑落在那薄纱轻隐的木床上。
来之前顾熠城没有告知她房中住着什么人,但以那只玉面狐狸的作风绝不可能只让她取一把木梳,这么简单。或许还有后招……
好在床中一阵低咳后,再无声响。凤千澜放下悬着的心,迈步向前,准备开溜。
?溜至门边时,屋外脚步一深一浅。凤千澜面对门扇,蜜汁微笑地眨眨眼。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梳妆台后方。
守门的侍卫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