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的车架在顾王府门前停下,宫中事先有人传话,顾王府的管家在门口等候多时,却不见顾熠城的身影。
管家迎上前来,“给德公公请安。”
德公公不见顾熠城身影道“嗯。咱家是来宣读陛下旨意的。世子何在呀?”
管家端着标准的笑容“世子身子不便,差老奴来接旨。”
过往的老百姓围在顾王府门前,指指点点。德公公是宫中老人了,皇宫与顾王府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对于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来说,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此时又有百姓在场,便道“如此也罢,你就代替世子接旨吧。”
“是是是。”管家点头。
德公公清了清嗓子,展开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圣旨,上绘图案祥云瑞鹤,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十分富丽堂皇。即使世子不在,皇家的风范不可失。“咳咳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水郡土匪四起,扰百姓之安宁。着顾王府世子带虎贲军前去支援,即日出发,钦此。”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管家跪地谢恩。
德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将圣旨接过,放到管家举过头顶的手中。太监代表皇帝,管家代表世子,一场代宣旨和代接旨在百姓的议论声中落幕。
“世子要出发去天水郡?”一身穿青衫的秀才在一旁小声道。
另一个秀才摇着扇子“是啊,时隔多年又能再一次看到世子在战场上的雄姿了。”
此天水郡一战,注定受八方瞩目,只因一人尔!
夜凉如水,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冰裂格扇花窗,洒在窗台上,宛若镀银。屋内一灯如豆,烛光跳跃,为春夜的凉添了一丝暖意。
紫檀浮雕架子床,深雕精准的花纹,东床角上细小的寒梅,傲然盛放。
顾熠城合衣上了床,拉开用丝织成的锦衾,长臂一伸,将凤千澜温热的身体轻轻拉入怀中。淡淡的桃花香气窜入鼻中。两人依偎在一处,温度相连,鼻息相闻。
顾熠城乌黑的眸中满是宠溺,修长的手抚上凤千澜白若瓷的小脸,触感细腻犹如凝脂,软软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般,指腹移过额头,扫过琼鼻。捏上凤千澜软软的脸颊。
凤千澜似是有所感觉,向外扭了扭头,发出无声的抗议。
顾熠城好笑的看着怀中的娇人,怕弄疼了她,便松了手。月上枝头,蟋蟀欢叫。花木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月色正好,很适合做些什么……
室内温度徒然上升,顾熠城眸子染上**,软香温玉在怀,岂无动情之处?就是在平时,她的一个抬手,一个眼神,就能勾起他心底深处的**。可是现下不能。
屋中圆木桌子上放着一道明黄的圣旨。顾熠城平复身体内高涨的**,修长的手指扣住凤千澜的小手,只是简单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天水郡。他本不用这么强势的方式带她出宫,但是他有私心。他想让南唐人知道他中意她,让天下人知道他心悦她。
这样做不仅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南唐皇上眼前,也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会受到皇帝的猜疑,朝堂党政的牵连,还要提防诸如李婧柔这类人的暗箭。
顾熠城将另一只手敷在凤千澜左胸上,心有规律跳动着,平缓而有力。但他不后悔,他不知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能在她心里留几分位置,或许一分也无……但他知道,在她心里定有君凌风的位置,此去天水郡,他们必有一见。
几日前,西方天水郡暗庄传来消息,西华大军压境,边疆局势紧张。从刺探而来的情报猜测西华帝王也跟随出征。顾熠城看过情报又结合前几月西华朝廷的动向,基本已经断定君凌风随大军来了边界。
而他今日抱着她强行出宫,一为她的安危,二便是因为他了。因为他无法判断凤千澜对君凌风的态度,她看似洒脱、薄情寡义,实则最重情义,但只对于她重要的讲情谊。君凌风伴了她九年,而他只有短短几月。第一次他毫无把握。
顾熠城目光留恋,攥紧了凤千澜的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什么……”血流成河,马革裹尸,万箭穿心,他不曾怕过。声音带着无奈,叹息道“怕我身旁无你。”怕你心底无我。
凤千澜双眼轻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也只是颤动。胸膛中的心跳轻微加速,脚趾甲不自觉的蜷起。
顾熠城乃习武之人,凤千澜身体的变化,他都知道。他也不想给她施加压力,附身,在凤千澜洁白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白袖一挥,屋内灯火熄灭,台烛升起一缕青烟。将凤千澜往怀中拉了拉,他只有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了,他想与她多待会。三千世界鸦杀尽,与汝共寝到天明。
黑暗中,凤千澜眼角一滴泪滑下,快速滴入床间“……城……”可惜她身体过于虚弱,发出的声音太小,瞬间被屋外蟋蟀的鸣叫声湮没。
素忆居外,冰雪纹石板,晶莹高洁,冷艳幽香。墙角一棵榕树,枝繁叶茂,树下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窝草而息,一双狐眼闪着皎洁的光,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乖乖趴在地上,望着那间熄了灯的屋子。
九九八十一阶道,汉白玉闪着柔和的光。甬道上深雕细刻的龙纹,或而狰狞跃空,或而施云布雨。在月光下显得森然。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
殿中六根沥粉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青灰色的金砖铺地。屋顶用木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