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再拿一杯酒递过去:
“敬君一樽酒,誓言豪语与身酬
苦酌三巡过,醒后行长歌,生若此,死何怨尤”
少女喃喃道:“是你,没错。”
“什么?”卫哑白没有听清,不过他已经决定剩下两杯酒自己来喝了,这小妮子一言不合连干四杯,自己一滴未沾实在说不过去,刚要拿杯子,却听到少女言道。
“双月引,花失信
最光阴,流转人醒
女伶曲,雨神谁听
谁与卿,行行停停
雪飘零,人如冰
恨难平,三弦孤鸣
天薄幸,缠绵囚心
葱藕指,紧扣曾经”
卫哑白此时已明白,每一段酒令,都会加一层生离死别的怆然,也不知为何眼前少女会有如此思绪,惹得自己也悲天悯人,心里不快,有一股怨气不吐不爽,他举起杯子仰头喝完,同时说道:
“祭君一樽酒,哽咽堆叠几层够
应念高处寒,忧卿独消瘦,独留人,情参不透”
一鼓作气,又饮一杯,结束这场考试
“祭君一樽酒,生死众生皆一走,
前尘红尘落,来世来往就,千载后,倾酒白头”
红裳少女已经怔怔出神,不只是醉是醒,仿佛勾起一串陈年往事,品酒,品事,品人。
卫哑白不敢妄言打扰,坐在旁边静候,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自小到大,身边从来都是被不熟悉的陌生之感包围,似乎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在这里,他见到少女开始,就有一种亲切萦绕,纵然店里阴冷,心里却暖和不息,一股暖流让自己精神焕发。
少女良久才说:“公子对不住,我失礼了。”
公子……
卫哑白头疼道:“妹子,咱玩玩cos就差不多了,没必要这么代入。”但说完这句话,才觉得现代化的语言打破了这份默契和宁静,有些失落之感。
也许她真的是古时来的才女也不一定,卫哑白心里居然有这样的期盼。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你可愿意听?”
“但说无妨。”卫哑白干脆陪她演全套。
“你要记住,在任何情况下记住,你不是那个人。”少女收起刚刚的温润感,语气转而严肃冷清。
“什么?”
“你不是那个人,切记,切记。”
“我……是记住了,但完全不明白啊。”卫哑白丈二和尚,给他两个脑袋也参透不出来什么意思。
“这就够了,你先走吧。”
方才相谈甚欢,此时却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卫哑白心中有些不舍,但也不好意思赖脸留下,和她道别:“再见了,改天过来看你。”
“可以。”少女微笑。
“我叫卫哑白。”
“嗯。”
卫哑白稍稍不满:“那你呢。”
“下次告诉你。”少女语气冷淡,但语速加快。
卫哑白脚还未踩出铺子,又回身道:“问你个问题好么?”
“可以”。
“你下身没有知觉,上厕所洗澡怎么解决的?”卫哑白耍起无赖。
红裳少女楞了一下,只骂了一句:“流氓。”
卫哑白哈哈一笑:“开了这个玩笑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再见”头也不回,故作潇洒的离开店铺。
“等会。”
卫哑白耳朵一竖,急忙跑回来:“干啥?”
少女长袖在柜台拂过,选了一只羽毛笔,将笔头拆下来,只递过蓬松的羽毛:“这个送给你,估计你以后用得着。”
卫哑白心中大喜:“我会小心保管的。”
少女好像笑了,但笑容很浅,卫哑白都怀疑是自己看错,她轻抬了一下下巴,道:“现在你真的可以走了。”
卫哑白如获至宝,藏在口袋里,欢快地跑开。少女望着背影,木轮车缓缓驶进黑暗,道:“我在那边的世界等你,卫哑白。”而胡同里的老铺子,伴随着日头升到天空正中,渐渐消散,神形俱灭,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