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不怕自己和儿女被拖累......”郑从基噗嗤噗嗤的瞪着妻子喘着粗气,老半天才稳住心神,像看疯子一般看着她开口道。
“拖什么累?你被扁贬罢官,或者被逐出族谱,我完全可以与你和谱,青儿已经成婚,他本身品行端良,学业也好,郑家自然会想办法不让他被你连累。”
“至于婉儿,与你和离之后,带着她回到谢家,以我谢氏门楣,也不愁为她寻不到好人家。”谢氏一脸诧异看着丈夫开口。
“你,你......”郑从基气得浑身哆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别在这碍眼了,既然你不想被罢官,被驱逐,就赶紧去玉兰院与你的心尖子好生聚聚,否则,过了这个村,明儿就没那店了。”谢氏却仿若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怒气,像赶苍蝇一般,朝他挥了挥手。
郑从基满脸狼狈、脚步踉跄从妻子的院中逃了出来,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他的妻子,对他已完全没有了感情。
谢氏之前那些年一直与他不吵不闹,相敬如宾,不是故示宽容,企图等他回心转意,而是对他无爱亦无恨,只要他行事不踩着她的底线,不辱没家风,她都不会干涉他干什么。
郑从基想到这里,心头莫明涌上一阵悲哀,更有种说不出的惶恐,他不知道对他存着这种感情的只是妻子一人,还是家中儿女皆是如此。
他虽fēng_liú了一点,但在对儿女上,自认一碗水还算端得平,从不曾为庶出的子女虐待过嫡出。
还有府里的那些妾室们,她们到底是爱自己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若没有郑氏子孙的身份,没有了功名,她们还愿意跟着自己么?
想起这些,他恨不得真豁出去去试试,但是他不敢,这些年,他任性妄为,说白了倚仗的都是郑氏子孙的身份,没了这一层,他拿什么去学晋魏名士fēng_liú?这一刻的郑从基,心里想笑又想哭。
不过他心里想什么都和旁人无关,郑从基无论是从郑氏无数的子孙来说,还是对满朝勋贵来讲,他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的喜怒哀乐没人在意。
长孙皇后在得了李世民交待的第二日下午,就让宫里的内侍去郑府传谕,说皇后要召见她们,让她们后天入宫见驾。
谢氏接到这纸凤谕,颇感惊讶,不过很快释然,待内侍离开,她将女儿召到身边:“婉娘,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女儿没什么看法,这本是咱们意料之中的事,关于爹爹的事,本就不宜闹大,因为这事涉及的不仅仅是爹爹宠妻灭妾,嫡庶不分,而是关系着朝庭新开的一条财源。”
“为此,这事是不能闹大的,既然不能闹大,陛下就只能私下处理这个问题,一是让叔祖给父亲施压,而么,让皇后出面安抚母亲。”郑婉笑着接口道,她在通州的时候,不仅仅是美貌出名,她的才名和她的美貌一样响亮。
谢氏要去告发郑从基之前是和她商量过此事的,她很支持,她父亲在人品上确说不上有多么败坏,但在女色这一声,实在有些拎不清,母亲这些年下来早被伤透了心。
瑶蝶儿的事则让他们夫妻相敬如宾的关系变成张弓拨弩,郑婉很爱自己的母亲,当然对父亲也不是全无感情,她思来想去,想让家宅宁静,保全名声,就只有这法子。
以朝庭当前对歌坊酒肆这一块的重视,不大可能为这么个事将父亲一撸到底。
父亲受了这么个教训,以后想必不敢再这么不计后果的乱来了,此举可谓一举两得。
“我家婉儿如此聪慧美丽,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才有机会娶到你。”谢氏瞧着女儿那张美得有些不真实的面孔,不由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鬓,一脸感慨的开口道。
第三日一早,谢氏母女用过早饭,换上合适衣裳,打扮妥当,就乘上马车,入宫去见皇后了。
他们家是今年刚到京城的,随丈夫赴任的就只有谢氏母女。
谢氏的长子郑长青十五岁那年已经中了秀才,去年已成了亲,留在郑氏祖宅那边的书院,今年要加参乡试,自然不便随父来京。
谢氏夫妇还年轻,儿子不来,她自然不会让刚成亲的儿媳妇弃丈夫不顾,跟到京城。
为此,京城这边,除了郑从基的一应妾室和几个庶出子女外,后宅的主院就只有谢氏母女。
谢氏母女乘坐的马车出了家门,穿过朱雀大街,直奔皇城。
“母亲,也不知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年方十五的郑婉是然聪慧,可到底年轻,想着一会要见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心里颇有几分忐忑。
“皇后娘娘的贤名天下皆知,她一定很和善,吾儿莫要紧张。”谢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不过在女儿面前却不便表露出来。
过了朱雀大街,到了承天门的时候,谢氏将昨日内侍送来的皇后手谕递了过去。
守门的将领接过来查看无误,这才允许她们从臣属内眷专属的侧门进去,到了承天门,马车是不能进入去,谢氏母女只能步行。
宫城的面积十分庞大,对于初次进宫的人来说,若无人引领,很难找到皇后的立政殿。
好在她们是奉谕前来的,一入承天门,很快有守将召来内侍,为她们领路。
谢氏和女儿随着引路的内侍走了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立政殿门口。
领路的内侍带着她们走到离立政殿还有数十米距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