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了,我升入了大二,也完成了《尼亚达西》的初稿。一米八的油画肖像在视觉上很震撼,尼亚达西在画布上微微仰头,眼睛和嘴唇紧闭着,浓重的黑色笼罩着她,皮肤黝黑而细腻,头发飞舞,像是刚疯狂舞过的谢幕,也像是在爱人身上的陶醉,亦或是释然后的冷静漠然。
我请马老师看初稿,他很满意,只提出了几个技法上的问题,其它的让我顺应自己的感觉去表现。顺利的得到专家认可,我开心的够呛。
春暖花开的三月,蠢蠢欲动的春天,还有两个月就要递交作品了,我夜以继日的改画,隔壁的画室也每晚灯火通明,搬进来一年,我一次都没去过于画的画室,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对于我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我把“关我屁事法”运用的一直很好,无意义的事一般不会做。
于画敲响了我的门,事情很急,要填写推荐表,我坐着填,他俯着身子给我指点,门吱嘎一声打开,我们看向门口,是汪天,于画挺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叫了一声:“小天。”
“媳妇儿,忙完了吗,我接你去吃饭。”汪天绕过于画走到我后面,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被汪天突如其来的文明震惊了一下,笑了笑。
“马上就好,你等等我。”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于画安静的看着我们,最后把目光回到我的报名表上。
“履历这尽量多写些专业奖项。”于画把头凑近我。
“可我没有获过奖怎么办?”我向旁边躲了躲。
“呵呵,大才女怎么没获过奖呢?”于画打趣着。
“真的没有,我空着吧。”我不敢多搭话,往下填。
“字如其人,写的真漂亮。”于画有意的说着跟报名表无关的话。
“谢谢。”我笔下继续提速,想赶紧逃离这种氛围。
“不用谦虚,你本来就是才貌兼备。”他继续不着四六,拦都拦不住。
“于画!我们出去谈谈。”汪天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走到于画身边,表情似笑非笑。于画同样炯炯的看着汪天,他们的距离很近,个头也差不多,我觉得他们下一秒可能要热吻,很可惜,他们只是并肩向外走去。
“夏塔,你继续填,我等你。”于画最后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应该会激怒汪天,我暗暗的捏了把汗。
过了半小时,他们回来了,我仔细的分辨着他们的表情,并把表交给于画,于画跟我告了别很自然的走了。汪天坐在旁边等我把油画笔洗好,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们说什么了?”我坐在餐桌旁问汪天。
汪天给我夹了一块羊排,“没说什么。”
“咱俩是一家的,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你这样弄的我很不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放下筷子看着汪天。
“你心里真的认为咱俩是一家吗?你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汪天神情有点落寞,根本不像平时那个牛x哄哄的他。
“你怎么这么问,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对吗?”我有点难过。
汪天把位置换到我旁边,拉住我的手,“夏塔,在我小时候,我妈出过一次轨,跟她的初恋走了,我爸很痛苦,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天天饿着肚子,看着爸爸的样子难过。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爸爸很不好,都快活不下去了,我爸特别爱你,你快回来吧。我妈说,‘小天,爱是会变的,我以前也很爱你爸,但是由于很多原因,爱会慢慢消逝,以后你会懂的,等一切安顿好,我会把你接过来。’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一切都不可靠,尤其是爱情,说变就变,来不及提防。”
汪天叹了口气。
“有一天,我爸突然醒悟了。还记得那天早晨,我醒来就闻到了久违的煎鸡蛋的香味,想着是不是妈妈回来了,赶紧跑到厨房看,我看到我爸正一边煎鸡蛋,一边熬着粥,看见我扭头对我笑。‘小天好久没好好吃饭了,儿子,对不起。’
我喝着热乎乎的粥,眼眶发酸,我爸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他对我说,‘咱们是爷们儿,以后遇见什么事都不能颓!你妈那我还会努力,让她回到我们身边,相信我,她一定会回来。’
爸爸从那开始便废寝忘食的经营生意,越做越大,妈妈那边他也没有放弃过,后来,妈妈真的回来了,我很开心,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但是我知道爸爸变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变得坚硬了,他之前的争取是为了爱,后来的争取是为了我有个完整的家,彻底心碎的改变,应该是从那天早上的那碗粥开始的。”
小天平静的讲述,让我很心疼,最痛苦的人是他吧,他那么小,对一切无能为力,只能承受着变故,也许从那时起不安全感开始形成。
“你是我初恋,我要结婚了也是跟你跑。”我逗弄汪天,想让气氛别这么悲伤。
汪天瞪着眼忿忿的掐住我的脸,力度不小,我赶紧求饶。
“小天,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样,你妈妈走了,应该当时有难处,我们并不知情。后来回来了,我敢保证是因为还对你爸爸有爱,更放心不下你。如果把心放宽,去宽容别人,日子就会很快乐。人都免不了犯错,学会原谅,利己利人。”我试图解开汪天的心结。
“有些事犯了错就无法挽回,绝不原谅。”小天的最终评语,注定了我开解的都是废话。
“夏塔,我遇到了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