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华越邈,日头大好,杨柳依依。
不知哪家的小世子正趴在池塘沿上看鱼儿水中游,树影婆娑,他两只肉脚丫一上一下的悠悠摆动着,甚是惹人注目。
贝瀛悄悄过去,正要发声,他却已然察觉了他,回头,眨巴着乌溜溜的小眼睛,道:“你也羡慕这些鱼儿吗?”
贝瀛矮身坐在池边,颇有感触:“嗯,羡慕。”
小世子咧嘴露出一颗豁口牙来,干脆盘腿坐好,与贝瀛交流起赏鱼心得:“嘿,你看那条黄金大锦鲤,像不像安乐窝里的天帝?你看那条青鱼,像不像我完美无瑕的木神姐姐?你看那条月光白麟,像不像与木神绝配的星神?你再看那条黑不溜秋小鲶鱼,像不像人品极渣脑子天天犯抽的贝左令师?你再看那……”
贝瀛提起小世子的衣领,毫不客气道:“你谁家小娃娃到处乱跑,回去回去!”
小世子哇哇乱叫着:“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我要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也这样提着你把你一下子甩进雾魇沼泽里去!”
贝瀛果然放了手,漫不经心弹着指甲道:“快去快去!老子刚从那鬼地方爬回来,还怕再爬回去一次么?滚。”
小世子骂了声,“你等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贝瀛冷哼一声,从背后摸出一根伸缩鱼竿来,放长,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又从湿草地里挖出一条蚯蚓挂在鱼钩上,便吩咐身后的侍从:“传我的意,今日午膳吃鱼,其他的一律不许上桌。”
侍从立刻答“是”,传话去了。
贝瀛扬手将鱼钩抛进池里。
很快,鱼线微微一颤,收竿,正是那条浑身玲珑剔透的青鱼。
身后有侍从来报:“左令师,照您的吩咐,已将木神大人引至此处。”
贝瀛应了一声,便听木繁树温和有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贝左令好兴致啊。”
好兴致的贝瀛早已热情洋溢的迎了过去,揖道:“欢迎欢迎!木神大人能来敝族赏光授课,真乃我华越邈万年以来的最高荣幸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不远处,被层层宫兵拦住的黑压压人群已经在吼了:
“左令师,既然是华越邈族的荣幸,你却为何独个儿霸着木神大人不让我们听课!?不服!我们不服!”
“对!你不能霸着大人,我们也要听课!”
“对!我们要公平!公平!”
“……”
“呀呀呀!他们在干什么?”
“啥?钓鱼?!”
“好像还是比赛?”
“比赛?那赌注是啥?啊啊?”
“我好像听见是什么胜了你听我的,输了我听你的,……”
“我的女神!我的个糊涂女神呵!你说你怎么能跟这个渣滓比钓鱼呢?华越邈的哪个不知,渣令师一无是处毫无所长,唯独垂钓技术堪称邈中一绝啊!”
“樊兄此言差矣,渣滓的舞艺……也是一绝。”
“樊兄此言差矣,木神大人素有‘诸艺皆通,名动五界’之称,不一定会输哦。”
“樊兄此言差矣,木神大人她是我的女神。”
“……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
“切!一个男人跳舞很光彩吗?什么绝,我看他脸皮厚得也是一绝!”
“这话不假。他脸皮若是不厚,能把美丽尊贵的木神大人死缠烂打的请来授课么?”
“是极。”
“哎,你们快看那个渣滓在干什么?”
“靠,偷鱼?!他在偷大人的鱼!!”
“大人!鱼!您的鱼!”
“渣滓!!快放开大人的鱼!!”
贝瀛看着木繁树甩竿,收竿,取鱼,放鱼饵,再甩竿,再取鱼,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还一钩双鱼,不由得有点郁闷了,道:“我得再加一条。”
木繁树:“什么?”
贝瀛:“我若胜了,华越邈之外你也要听我的。”
木繁树果断道:“不可能。”
贝瀛假意安慰:“你看你这不是马上就赢了嘛,赌也就赌了,又不会真输。”
木繁树停下手中动作,看着他:“我从来不会拿这个下赌。”
事实上,今天之前,她连“赌”都不会。
贝瀛:“哦,那我可不可以提个请求?”手指头隔空点了点她的鱼篓,笑道,“那条青鱼是我先钓的,刚才一不小心让它给逃了,你可不可以把它还我?”
木繁树:“好啊。”把鱼篓往他面前一推,“自己拿。”
“好的好的。”贝瀛当真下手把青鱼扔进了自己的篓中,再点一点她的篓,笑得更深些,“那条月光白麟,可不可以也给我?”
木繁树:“可以。”重新甩钩入水,也不看鱼篓了。
贝瀛:“好的好的。”
把月光白麟扔过来,又把黄金锦鲤扔过来,黑不溜秋小鲶鱼也扔过来,红鱼扔过来,花鱼扔过来,大鱼小鱼长鱼短鱼统统扔过来。
于是他便听到人群的怒骂了,“大人!鱼!您的鱼!!”“渣滓,快放开大人的鱼!!”“渣滓就是渣滓!心忒黑!大人这样的好女子,你怎么舍得欺骗!?”“渣滓滚离大人!天涯海角任你滚!越远越好!”
贝瀛却充耳不闻,对木繁树道:“你不是会千里瞬移吗?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移进宫里,非要引这些没头没脑的苍蝇进来?”
木繁树笑道:“我来即是客,是以不敢擅入他族宫邸。抱歉。”
贝瀛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