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瀛体质不治自愈,身上本无伤,只不过精神上遭受重创,又从高空坠入湖里的冲击力太大,暂时昏厥罢了。
木繁树刚把他放在床上,双手尚未撤离,他便忽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四目近距离相对,木繁树尴尬了一瞬,旋即笑道:“你醒了。”
连天瀛盯着她不语,忽然抓住她想要抽离的双手,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将她死死压在了床上。
木繁树一惊:“瀛儿,你……干什么?”
连天瀛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唇上的伤口上,依然一字不语,手劲却愈发大了起来,木繁树吃痛,微微皱起眉头,忽一对视,她终于注意到他凶狠又毒辣的眼神,于是本能地挣扎一下想要起身,奈何他手劲出奇的大,她凭蛮力根本无法挣脱,就在定身术将要脱口而出之际,他忽然俯首吻了她一下。
极其温柔,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的唇上,适可而止。
他道:“大人又想故技重施定我的身么,没劲。”
笑颜依旧,深情也在。
木繁树甚至开始怀疑,方才那个凶狠又毒辣的眼神是她自己的错觉了。
“大人,水我给您端……”
房门未关,月下径直走了进来,床上景象太过震撼,她双手一抖,险些将水盆丢在地上。
“呵呵。”
她干笑两声,准备怎么进的怎么出去。
“放下吧。”
连天瀛松开木繁树,起身坐在床边,笑盈盈的,完全没有被撞破情事的尴尬,他问:“你是月下?”
“是。”
月下将水盆放在桌上,答。
然后她小心翼翼看了木繁树一眼,发现大人除了脸色稍微红润些,并无其他异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问:“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你说呢?”连天瀛意味深长的反问她。
月下顿悟,呵呵笑了两声,又要转身离开。
可是木繁树不肯:“等……等等!”
月下止步,“怎么了大人?”
木繁树起身,离开床榻,有些局促不安道:“我忽然想起来……”
连天瀛拉住她的手,笑道:“不管你想起了什么,现在都不许走,知道么大人?”
木繁树轻轻拨开他的手,“我真的有事。”顿了顿,“关于华越邈的。”
连天瀛极讥诮的一笑,“华越邈?哈,那里不是正燃着大火,马上要变成一片废墟了吗?还管它干嘛。烧吧烧吧,烧光拉倒,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哈哈!”
月下诧异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她不晓得华越邈对于连天瀛的非凡意义,却清明木繁树即便在自身难保之际,也会丝毫不减对万物生灵的护佑之心,此时连天瀛这副玩世不恭冷酷无情的样子,极有可能不得大人欢心啊。
这个瀛公子,看起来漂漂亮亮赏心悦目的,怎么说起话来完全不走脑呢?唉。
果然,木繁树很快冷了脸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我应该怎么说?”连天瀛态度不改,甚至变本加厉的挖苦道,“华越邈勾结魔族,私建地下城,罪有应得,死得其所吗?还是百家仙族正气凛然,明察秋毫,一举歼灭魔族同党劳苦功高呢?哦对了,说到功劳,冷眼旁观独善其身的木神大人,您也有其中一大份呢,……”
“瀛公子,”眼见木繁树的脸色越来越差,月下不得不好心的阻止他说下去,“华越邈地下建有规模庞大的城堡,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也是他们勾结魔族的铁证。”
“什么叫铁证?”
连天瀛微怒,“你看见华越邈和魔族来往了,还是他们亲眼看见了?凭什么拿一座不知什么时候建造的地下城污蔑他们?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畜生,凭什么说围剿就围剿,说烧杀就烧杀,如此冤枉贤良草菅人命,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月下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大错特错了,瀛公子哪里是玩世不恭冷酷无情,这义愤填膺替华越邈伸张正义的心,简直是爱心、善心、同情心溃堤而出泛滥成灾啊!
可是大人,她为何越听脸色越难看呢?
难道华越邈真有冤情,大人阻止灾难不成,所以深陷自责愧疚之中?
木繁树:“我当时在天外天……”
连天瀛:“然后呢?”
木繁树:“那就是七日之后的事了,我直接去长青林找你……”
连天瀛:“结果呢?”
木繁树:“长青林被我焚毁,还是没有你的……”
连天瀛:“所以呢?”
木繁树忽然没词了,她不想狡辩,可事实上她就是在替自己开脱。曾经的契约:安则两族,乱则同诛。如今华越邈的灭顶之灾与她无关,真的吗?
“抱歉。”
木繁树说完这句,垂头默了一默,抬脚迈出了房门。
月下虽然不明所以,但她的立场黑白分明,她对连天瀛这个三番两次打断大人讲话的男人渐渐失去好感,叹一口气,也随木繁树走了出来。
“喂,这水是端来给我擦洗的吗?”
房里的连天瀛笑嘻嘻喊了一声,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裸地讥讽木繁树的事后殷勤,就是想让她更加难堪。
“大人,这就是您心心念念几千年的男人吗?月下第一次觉得,您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合上房门,月下忿忿不平地发牢骚道。
木繁树不置可否,低头想了想,道:“我想回华越邈一趟。”
“那我陪您一起!”
“不必。”木繁树不容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