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除,天枢不知方法,但沙神应该知道,也应该告诉过大仙。
天枢不知道的是,沙神不说,大仙也知除银的方法。当初在冥潭底时,那时尚占着澹台苏洛身体的木繁树便告诉他,银镀界,血化银,而这化银之血便是施镀银术的人的血。
冥潭底的银是大仙所镀。
而眼前这道结界的银是木繁树所镀。
然而,木繁树屈指向结界弹出了一颗血珠,浅浅银镀倏然褪尽。
大仙二度惊讶:“这……这是……”
照理说,银镀一旦消失,沙神必然会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冲出来,可是他没有。
木繁树:“栖碧宫的万年结界加上碧玉簪,应该能够封住他了吧。”
碧玉簪,集木神灵力大成之物。
天枢的身躯豁然一震:“繁树,你……”
木繁树轻轻一笑,释然道:“天枢,你突然返回来也是想这么做吧,可惜被我抢先一步。无所谓你的我的,不过是法力暂时弱些,没什么。天枢,不要再为我冒……”
话音戛然而止。
她不见了。
不要再为我冒险,不值得。
舟筝似乎能一眼瞧出眼前人的修为究竟在自己之上,还是不如自己,像木繁树这样高深莫测的仙神,只伤点灵力怎么能让舟筝放心,碧玉簪那样厉害绝顶的法器不封,她自然不会莽撞的把她“请”进来。
天枢亦然。
所以天枢当时所想—舍弃大半身灵力再假以原本存在的结界大举封山,这样既能禁锢沙神,又能使失去的灵力有用武之地,最关键是,有机会被舟筝“请”进幻境。
总之,能进入舟筝的幻境,不管想什么办法把那个人扔出来就行。然而木繁树比他更果断,更快,她率先去了。
木繁树现身墓室的一瞬,直接掉进了一口黑木棺椁里,当胸击来一掌,她防不胜防吃痛得弓腰躺了下去。
哗。
棺盖合拢,一团漆黑。
木繁树意识尚清,抬手去推棺盖,然而使尽余力也不能动其一分,这整口棺椁似乎就是一个囫囵个体,分不开,劈不断,铜墙铁壁一样无懈可击。
木繁树不动了,她心里渐渐清楚再挣扎也是无用,这处幻境的确诡异,除了被“请”进来的人,其他一切好像都是舟筝的意念在无形中控制,这棺,这墓,原本就是虚无,与这虚无较真,何必。
她静了一会儿,闭目调息,养精蓄锐,然后便感觉到棺椁离地动了起来,东拐西拐,四平八稳,不快不慢,不消片刻,落地。
这落地的动作极其轻巧,却使她的身心内外没来由的翻了个个儿,然后心口一热,她嘴角又溢出一点血来。
血来的全无道理,不像是伤。
棺盖被缓缓打开,昏黄又幽暗的光线落在她的发上,脸上,身上,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坐了起来。
空气清凌凌的,四周都是冷硬乌沉的石壁,工工整整画地为牢成为一个圆墓,壁上嵌有两颗东珠,散发着微乎其微的光,墓中央是一池静水冷泉,泉中有人,半身没在水中。
似乎还是个男人?
目光落在那男人背上,木繁树的心跳陡然间就快了两拍,她顿觉不妙,立刻转移视线,平心定气好一阵调节自己的情绪。
“大人。”
那个男人并不回头,轻声道,墓内再无其他声响,一时寂静非常。
木繁树“嗯”了一声,她已经听出来了,此人不是连天瀛,而是灵书,“他呢?”
“不知道。”他答得无奈又直接。
木繁树问的也直接:“这墓怎么出?”
“无法可出。”
也就是说,即使杀了舟筝,他们也没办法出去了?
木繁树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那就留下。”
法力高过舟筝的人进不来,法力低于舟筝的又打不过她,纵然进来的人合力杀了她,也还是照样出不了墓,退一步说,即便出得去,也有随时再被拉进来的可能。
这么一想,彻底摆脱舟筝的方法只有一个—所有人先出去,然后杀了她。
可是他们的目的这么明确,舟筝会乖乖束手就擒吗?
“大人,您是自愿进来的吧?”灵书沉默一会儿,问。
木繁树不能否认,自己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若非她自愿舍弃碧玉簪,舟筝根本“请”不动她,也就是说,最初进入人体幻境的方式只有一种—不仅法力低于舟筝,还要自愿。
当初的连天瀛为了姜北自愿,灵书为了连天瀛自愿,木繁树为了连天瀛和灵书自愿,这就好比钓鱼了,愿者上钩。
只要木繁树坚决不吃这里的东西,等有机会逃出去,她依然干干净净与此地无关。
可是不吃这里的东西,不博取舟筝的好感和信任,除了强迫威胁,舟筝会放她出去吗?
或许强迫威胁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木繁树没有回答,因为她已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心跳渐渐加速,无法控制,同时有一股绵绵细细的热流源源不断的从心口溢出,然后生了触角一般四面八方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血肉,她顿时便全身失了力气,歪靠在棺壁上。
这时,空中响起了舟筝的阵阵阴笑声:“木神大人守身如玉万余载,想必早已饥渴难耐了吧?呵呵,听说您相中了我的灵书,还特意向我父亲讨要他,好吧,小仙从来不是心胸狭窄吃独食的人,灵书便赏给大人您了,您就好好享用吧。”
木繁树有气无力笑了一声,“龌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