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养尸符?有啥用?”大胡子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秋葵知他们不懂,便耐心解释道:“通常人死后,尸体会逐渐腐烂,归于尘土,而有种尸却僵而不腐,等到时辰一到,还会如活物一般诈起,俗称‘僵尸’,尸会诈起通常有三种原因,一是停尸之地时尸不腐,尸起,以活人为食,齿有尸毒,被咬活人不久也将尸变;二是亡者死时留了一口怨气在尸内,尸怨累积使尸身不烂,但这前两种皆属罕见,我奶奶从前去送了那么多亡人,也就仅遇上过一次尸变……”
说起这些,她想起那日去河仙村前,在破庙里遇见是老妇尸,就是第一种,尸体留在了养尸地上,假以时日,必定成祸患,最好的法子就是烧掉!
大胡子等人听完,甚觉荒谬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死人,就从未真正见过什么僵尸,你这通常都是老妇人骗孙子的把戏,搁这可吓不了我们!”
倒是他家公子捡了重点问秋葵:“你说尸变通常有三种,第三种是因什么?”
“人养尸!因能天然形成尸变的少之又少,便有人为养尸供自己差遣之术士,玄门里称养尸匠!”她指着地上翠嫂的尸体说:“这就是人养尸!”
“荒谬!”大胡子对他家公子说:“爷!这小妮子最喜装神弄鬼,那庙里头还睡了一个他们所谓的河神,您都看到了,他们骗了一众无知村民,她定是看爷不信她河神那一套,故才整这具尸体来吓唬爷!”
另一人就附和道:“爷,千斤说得有理,尸不尸变俺没见过,但这妇人定是他们杀的,就算她与九神山那伙人不是一起的,但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若不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秋葵听完这些又气又恼,但还是沉住气与他们道:“各位大哥对我颇多怀疑,这我理解,但这具尸体确实有问题,得立即烧了!”
大胡子断定道:“你这是想毁尸灭迹!”
秋葵无奈,心中万分焦急。
她也从未见过尸变的尸,更未见过人养的尸,但很清楚,此刻紧迫,再晚了恐怕就要出事儿了!
却是刚才一直神志不清的王祥亥,突然身体猛烈颤抖起来,吓得周围数人以为他要突袭,纷纷拔刀相向。
不过,却见他缓缓站直身体道:“害人的不是这丫头,从始至终装河神骗人,皆是我王祥亥一人之所为,她是被我困在此处的,她不想骗人,她是个好人!”
秋葵面露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王祥亥会说出这般话来。
而那千斤听后,竟举起大刀愤然道:“那就先宰了你这神棍为民除害!”
王祥亥吓得跪到地上说:“我只是一时贪图名利,鬼迷心窍,我未曾害人性命,这妇人确实不是我们杀的!是有人专门弄来对付我们,不然怎会挂在我庙外头啊?我再如何也不必砸自己的庙啊?”
这般一听,似乎有点道理。
那公子狐疑地盯着二人看,一时没有指令。
秋葵抬头看了看,雨渐渐停了,但天色已晚,看来,王祥亥说得对,今天,他们走不了了,不过她也不想害别人,就对那男子坦白:“实不相瞒,前两日我惹了一个人,今晚对方要来此找我算账,你们来时,我本要离开此地,想来这尸体应是他用来对付我的,你们若不想受牵连,趁早离开为好!”
男子目光放在她脸上,见她一脸诚恳,再回想刚才,她确实是背着行囊打算冒雨离开此地,他思忖了片刻道:“若你所说属实,那害人的另有其人?”
她点点头回答:“是,此人道行颇高,此刻天还未黑尽,公子与他无冤无仇,应该能出村,但若公子不走,入了夜,就不好说了!”
千斤想开口说什么,被他家公子示意退下,他与兄弟几个才不甘地退到一旁。
那天秋葵就看出,这灰衣公子嫉恶如仇,骨持正义,故才好心道:“如今兵荒马乱,小女一介布衣,就算死在这乡间也无人问津,但公子不同,连出生入死也有这般多兄弟追随,必定身份贵重,若我说是假,对公子并无何损失,但若我说是真,公子便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作何选择吧!”
他听完秋葵这席话,手扶着下巴叹道:“你这番话,是在为爷安危考虑?”
秋葵愣了一下,是啊,一个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孤女,怎还有心为他人安危着想?着实可笑了些。
瞧她那眉目间刹那黯淡,灰衣公子又出声问她:“你说今晚要来之人道行颇高,与之相斗你有几成把握?”
秋葵小脸往下埋起,声音很小的回答:“就凭我……恐怕一成也无!”
她以为男子听不清,不想那头却惊愕道:“那你岂非死路一条?”
这话无疑像根刺,猛地朝她脊梁骨上扎进去!
刺痛深刻的并非是死路一跳,而是这让她想到惨死的奶奶对她的期盼、想到作为最后凤家人未能完成的使命,她不甘啊!
感觉自己眼眶发酸,怕自己终将忍不住暴露懦弱,她转过身去沉声道:“我不怕死!我凤家人,生来就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