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亦步亦趋的跟着落葵进了房,一进房便绕过紫檀木粉彩四季屏风,咚的一声,四仰八叉的倒在四柱雕花大床上,重重拍了拍身边,道:来,过来。
落葵端着白瓷绘五彩花卉盖碗,垂首饮茶,身姿未动,想着些旁的事,有些心不在焉:过去作甚么。
京墨揣着个坏心思,声音磨得格外魅惑好听:陪我躺一会儿。
落葵扑哧一声,差点从鼻子里喷出茶水,被这句话惊得回过神来,瞪着双眸子惊恐万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疯了罢。
京墨直起身,瞧着屏风上影影绰绰的人,声音悠悠荡荡的勾人心魄:我是疯了,恨不能今日便娶了你。
落葵闻言一时心慌,手一抖杯盏中的水便歪了出去,撒到桌案上,浸湿了一纸花笺,那是京墨今日晨起从门缝塞进来的,满纸桃花艳如彤云,小小的男孩爬到树上摘了满捧桃花,而小小的女孩则立在树下,仰头笑望,边上提了一句词:沉恨细思,不如桃李,犹解嫁东风。
花笺被茶水这么一浇一泡,字迹缓缓化开,绽开一朵接一朵的墨色的桃花,从纸上开到她的心上,这画上绘的是幼年的京墨爬树摘桃花,为她调配桃花膏的场景,她的脸微微一红,心神狠狠荡漾,几欲将已经赐婚的消息宣之于口。
张了张口,落葵终于还是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今日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办,若告诉京墨婚事已定,还不知他要纠缠到几时,她凝望着屏风之后的朦胧人影儿,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头碰头躺在那,说笑话的日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轻轻柔柔的哄了一句:天晚了,你先回罢,明日,明日宫里就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京墨大喜过望,一阵风似的旋了出来,先是绊倒了屏风,叮叮哐哐的砸到床榻之上,他只回头瞧了一眼,接着往外冲,却又一脚踢翻了紫檀方桌前的梅纹方凳,一个踉跄扑倒在落葵身前。
落葵吓了一跳,忙着将他拉起来,拍拍灰理理衣裳正了正发髻,笑意不止:你慌甚么呢,摔疼了罢,快起来。
京墨却只是一味的傻笑,握住落葵的手贴于脸上,眉眼间的笑意像藏不住的春色,一个劲儿的漏下来:当真么,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不骗我,果真不骗我。
落葵被他眸中的火苗烧的心间一晃,急匆匆的将手抽回来,藏在袖中,笑的眉眼弯弯:我几时骗过你,你且安心回去罢。
京墨虽失落于落葵的冷清,不肯与他过多亲近,但这失落也只是转瞬即逝,他难掩狂喜: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了,你早些歇着罢。
落葵凝眸望住他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模样,心间暖意一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他这样的孩子心性,笑他如此的不懂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