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王微微颔首,拉落葵坐下,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方才小妹与四弟说了甚么,如此亲热。
落葵坦荡一笑:小妹抢了襄王殿下的位子,总要告罪一声的,不过襄王殿下也着实小气,竟要小妹弹琵琶曲赔罪。
霖王抚掌大笑:小妹乃琵琶国手,四弟早倾慕已久,此番可算如了他的愿了。
宫中家宴向来少不了酒,尤其是冬至,饮的酒自然并非寻常御酒,此时有侍女在落葵的桌案上摆了两把酒壶,一把六棱双福赤金壶一把六棱双龙青玉壶,放好之后,那侍女眼波悠悠,深深瞧了她一眼。
落葵微微一笑,揭开壶盖一瞧,凝碧般的酒液上飘着几个闪着微光的小字,写着元参离宫,她心下稍安,轻嗅一二,笑道:此番冬至,陛下竟如此舍得,拿了秋露白与寒潭香出来宴饮。
霖王亦是笑道:可不是么,这是父皇为了此次家宴,特意吩咐御厨依着古方所酿。
落葵斟了一盏秋露白,半透的酒在嵌宝镶玉龙凤金杯中荡漾,腾起袅袅轻雾,当真如同秋林夜露,她不住的颔首微笑:这秋露白温润如玉,不愧为御酒呢。
霖王笑影儿淡淡的,眸底划过一丝凛冽寒光:小妹是好酒之人,若真喜欢此酒,回头三哥将方子送到你府上。
落葵笑的欢娱清澈:如此自然是极好的,但那深秋时节的草木夜露极为难寻,小妹素来懈怠,只怕浪费了这么好的方子。她举杯一笑:多谢三哥美意了。
霖王眸光一瞬,笑道:是呢,听闻小妹连上四道启本,定下了与京散伯之子京墨的婚事。这大婚之事繁琐,想来小妹也是无暇酿酒的。
落葵像是羞红了脸,喜色盈盈的笑道:三哥消息灵通的紧呢,太后昨日才应允此事,将婚事定在了明年三月间,虽不必纳采问名,但大婚吉日还待观星斋推算之后,才能定下来。
霖王叹了口气:可惜散伯京家早早的落魄了,小妹嫁过去,只怕是要受委屈了。
落葵恰到好处的端出落寞神情,黯然摇头:三哥这话可错了,京家虽落魄了,可小妹也不过孤女一个,倒也不算委屈了。
霖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莞尔中带着浅浅的冷意:小妹惯会做小伏低,你贵为长公主独女,太后至亲,又有如此多的兄长疼爱,如何能算是孤女,若是成婚之后他欺负你,你便来告诉三哥,三哥定会为你撑腰的。
落葵斟了一盏酒递过去,俏生生的笑道:好,若他日京墨负了小妹,一定请三哥为小妹做主。
霖王府中。
寒冬深夜,四围静悄悄的,这样冷的夜,除了外头街市上热热闹闹的花灯和小吃,能引得人熙熙攘攘的出来赏玩一番,在这森严无情的高门府邸里,没有谁愿意离开暖意融融的屋子,到冰天雪里走上一遭。就连蛇虫鼠蚁也躲在不为人知的温暖里,不肯露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