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风玄璟掠影腾空而去。
这日,隐帝下朝之后,一如既往地踱步到秋亦阁。临进大门,她摆摆手,身后的一众侍卫侍女即刻停顿在阁门外。
隐帝缓缓入内,伫立院里,望着廊道,看向苏漓若的居室,半年来,她竟没有勇气穿过这短短的廊道,踏入她的居室见见她。实在挂念,也只是下了早朝,或静谧的夜晚,悄悄站在院子里,透过廊道,望着她的居室沉思。
孤珠捧着端盘从厅堂出来,一眼瞧见隐帝,急忙上前行礼,道:“陛下来了!”
孤珠见隐帝时常来秋亦阁,总是不言不语静静站一会儿,便转身离开,可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苏漓若的居室,似乎要穿眼前的障碍物,看清苏漓若如今是什么模样?
“嗯!”隐帝每次都是淡淡应着,有时微微颔首,突然,她瞥着孤珠手里端盘,问道:“这是何物?”
孤珠笑了笑,道:“回陛下,刚刚置办的婴孩小衣裳,这不,秋末天凉,多加了层棉布,正要送去给夫人瞧瞧!”
隐帝瞬时有些失神,须臾感叹道“何时临产?”她伸手轻抚柔软的布料,目光柔和。
“回陛下,这个月底。”孤珠瞥见隐帝眸光神采奕奕,心里暗暗惊奇:没想到陛下也有柔情的一面,若不是见识过她的果断杀伐,真不敢置信眼前温和之人竟是威严狠戾的女帝!
“哦。”隐帝点点头,心里涌动难以言语的情绪:再过十来天,一个新生命即将降临,原来,人生不过朝晨暮落!
她收回触摸小衣裳的手,轻声道:“去吧!”言罢,转身迈步离去。
孤珠目送隐帝离开,秋阳投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华丽盛服折成一束耀眼炫光,投射出嫣然的五彩缤纷,可孤珠却感觉到她的孤寂和落寞。
也许强者都是高处不胜寒!
孤珠想罢,捧着端盘,转身穿过廊道朝苏漓若的居室而去。
隐帝离开秋亦阁,当她一脸深沉地回到清平宫,宫里的侍女正整理宫殿,一见隐帝的威严,个个都噤若寒蝉,埋头做事。
隐帝扬手一挥,沉声道:“都出去吧!朕独自呆一会儿。”
众侍女慌忙行礼退出,她们都看出陛下心情沉郁,也不知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惹怒陛下?
隐帝斜着眼角睥睨贴身婢女,正为隐帝卸下锦绣朝服的俩个贴身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她们托着沉重的朝服和皇冠放置屏风后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便服为隐帝更衣,待一个落扣,一个束腰,未等隐帝出声,她们急忙躬身退下,因为隐帝的脸色愈发不耐烦,只怕下一刻,即将怒火倾暴。
隐帝疲乏地往卧椅一躺,恍惚地注视着寂静的宫殿,虽然满目繁华,一室锦绣,却抵不过内心的虚空和孤独。
不经意间,发出幽幽长叹,她不禁晃了晃神:何时起,她居然也会惆怅伤感?
曾经,她愤怒苏漓若对风玄煜的执念,蔑视她的一往情深,甚至嗤笑她的山盟海誓。
在她的眼里,最可笑莫过于世间的痴情爱意!
然而,目睹苏漓若的锥心之痛,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她才蓦然惊觉:那个冷冽狂妄的孤傲男人竟走的无声无息?如天上陨落的星辰,一瞬而坠,再无踪迹可寻。
曾经,她因求而不得的狼狈,怀恨在心,将满腔的怒火化为阴沉的心计,奸诈的手段。
直到他的离去,永无归期,她终于明白,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与他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一天。
但,可怕的是,她的心计带给苏漓若的伤害,却无法消除,无法磨灭。
其实,自风玄煜出事之后,她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半夜往往都是被噩梦惊醒,撑着汗水浸透的衣衫怔忡到天亮。
她知道,所有的错都变成尖锐的锥子,狠狠撞击她的心房,支离破碎出深深的自责,懊悔,还有无法弥补的伤害。
感觉到眼眶微微湿润,隐帝皱眉合眼,也许这是她用最后一点的勇气,维持着不轻易认输的倔强。
她想起那天,她此生惟一一次哭的那么疯狂,淋漓尽致。
却是为了她所愤恨的人!
因他的不屑,她赢了武林大会,仍然孤身无依。因他的狂妄,她才落的国难家破,因他的傲慢,让她的尊严狼狈不堪。因他的冷漠,使她的计谋一次次落空,因他的狠戾,几番置她于死地,甚至废了她几成功力。
可笑的是,她所有的恨,却在闻讯的一刹那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即便忽闻父皇暴薨的讯息,她只是咬着唇,双拳紧攥,任凭仇恨肆意燃烧她的五脏六肺,猩红她的双眸,迸发出狠戾的阴骜。
而她听到风玄煜坠崖的噩耗,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颤栗,瞪着双眼,当场呆滞。许久,她才回过神,狂至苏漓若的内室。
当晚,她喝的酩酊大醉,喃喃自语了一个晚上。
陷入沉思的隐帝双手环绕肩膀,微侧身子蜷成一团,几个时辰过去,她一动不动。
贴身婢女不放心,悄然进来,为她盖了貂毛披帛,毕竟,秋末凉已浓。
做好这一切,贴身婢女悄然退出,她们想:陛下定是累了,才睡的这般深沉,不然,以陛下往时的敏锐,早就觉察到,今日却沉睡不知!
天色渐暮,隐帝恍然睁开眼,朦胧之中,她冲着不远处模糊身影,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