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似是随意站在那儿,这狐岐山半壁却是月光照耀,蓬荜生辉,那山中磷光伴着,女子不动,山为女子舞;
那秋风吹动女子衣摆,飘动之间,玉般肌肤露出,藉若秋神临山,女子便是这山,山便是玉,天地为女子而歌;
那女子一双玉足,裸露踏在岩石泥土之上,也不沾一点尘埃,就若秋风不染尘,女子,浑然天外之物。
“他呢?扔哪了?”那女子口气责备,也不看白衣女子,扶着秋风吹乱的发丝。
“那木岩不生的食人恶地。”白衣女子细声回答,头又更低。
“你救他又送他去死?”那女子脸上微怒,转头一哼,“自行回去。”
那女子脚步轻轻,向前走去,秋风若相随,月光若随从,行之,岩土无印。
“他……”白衣女子抬头,脸上焦急,看着那女子走远。
“我自会料理。”
那女子已走远,风中传来女子之音,冰冰冷冷,白衣女子听着一抖,叹了口气,扶木站起,不舍的看着那女子去处,蹒跚着向山中走去,数步,一回头,终是没入夜色之中。
那女子直向前走,满山怪岩,却是若平地一般,女子赤脚一抬一踏,便是稳稳踏在石上,地上,却是离先前之地,十数丈远。
“哎,你在这,我一顿好找!你怎么向我走来……”麻衣青年跃上一块巨岩,看见那女子白影,喜得说道,说到一半,忽脸色变冷,后退了两步。
那女子,在麻衣青年说话间,已走到其侧边数步远。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女子停下,双目流转,看向麻衣青年。
那双目若这漆夜中的彩虹,星光流转,麻衣青年被看得一愣,一摇头,又退了几步,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麻衣青年竟是被这一眼,看得失神。
“嗯?”看着麻衣青年摇头,那女子眉毛轻轻一挑,又向麻衣青年行了一步。
麻衣青年不敢直视那女子双目,低头再退几步。
“冒犯!我这便离去!”
麻衣青年一转身,也不管岩石后地形如何,立即跃下。
他身上,衣衫尽湿;
他方才,神魄尽乱;
他刚刚,真气难提。
那不是自己追的白衣女子,虽面目几分相似,但这个我不能再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向山外狂奔,也不敢御器飞行。
飞在空中的,似鸟,永远不知箭从何处来。
那女子也不追他,见他走了,又再前行。
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女子叹息。
洞中,妖怪看着地上的张明心,侧头左看,又侧头右看,似是看着什么有趣之物。
张明心此时在地上紧闭双眼,浑身抖动,牙根紧咬,却无声响,似是晕厥过去,身体承受极大痛苦,自然抖动。
“凡人、修真、入魔、化鬼,嘻嘻,桀桀桀桀,长生,神仙,菩萨,痴人痴梦。”
妖怪边看,边疯言疯语说着,时而狂笑,时而讥笑。
一只玉掌,覆在张明心头上,拂过天灵盖,又抚在心房之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女子,犹如忽然出现在这洞中,一边探着张明心身体,一边问道。
“果然,我没赌错,你也来了,桀桀桀桀,均是那家伙的算计,啊啊啊啊。”妖怪见了那女子,面目狰狞,愤怒的大喊大叫。
“你,对他做了什么?”那女子又问,语气与先前一样,话语也是。
“你怎不去问你从前之相好?他不见了?桀桀桀桀。”妖怪盯着那女子,一脸戏谑。
“你被困在这血冢那么久,久到你我都算不了多少年,还,放不下吗?”那女子叹了一下,手中也不见异样,张明心在她手下,缓缓安静下来。
听了那女子的话,妖怪竟静了下来,低头一叹。
“算不来,何必算,算了何用
长生,纵是与天地寿
得不到
舍不去
还不如,早入轮回。”
那女子环顾四周,脸色忽然一变。
妖怪,若是妖怪?坐在潭中,潭中已无半点血水。
妖怪无双脚,身下尽是血丝一般的须发。
那潭水,似是妖怪生之养分,此时,潭水全无。
“你,对他做了什么!”那女子,见了水潭之境地,口中一字一句,又再问了一遍。
这血冢之中,本是墙壁血红泛光而可视,女子话语完毕之际,红光若被黑暗吞噬,血冢一片漆黑,黑暗中,一双红光,一双白光,两双眼睛对视,顷刻之间,血冢又红。
那双眼睛,依然在对视着,均是看透天地之道的冰冷双目。
妖怪双目忽然一闭,张开之时,神光四射,精神奕奕,口中声音似也不再沙哑,清亮地说道。
“送他走吧。他要修真。他要成仙。他要飞天。我只是送他一道魂根,若将来有缘,魂根化真魂,他方能入道。”
“你带酒了吗?从前他来看我,总是带着。”
一个牛皮袋从空中划过,妖怪伸手接着,拧开塞子,妖怪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女儿红,女儿梦,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