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琴抿嘴回道:“妹妹也不知,但凭姐姐安排。”
姐妹们说了会儿话,泽琴先告辞,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绷着脸不吭声,心中还兀自生着气。
水蓝和墨芍跟了进来,墨芍倒了一杯水递到泽琴的手上,安慰道:“小姐,我们都知道你难受,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不必较真呀,她们怎么说,你只跟在后面就好了,横竖咱们又没有二小姐那个心思,咱们也没有害苏姑娘的心思。”
泽琴接过水来喝了两口,听了墨芍的话,苦笑道:“傻丫头,你难道看不出,她们其实更想拿你家姑娘当枪使呢。我若是那枪尖,纵然无害人心,可若被人使唤做了害人事,那第一个落不是的就是你家姑娘啊,何况我原本就无意当她们的枪使。”
水蓝在一旁疑惑道:“小姐们下帖子,原是闺阁里小姐妹们间的雅趣,哪里就惊动了世子爷呢?”
墨芍没好气的接道:“你没听桂枝说吗,是咱们这里送了帖子去的时候,那边红玉接下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跟苏姑娘说的,偏偏让世子夫人听见了,一并连站在地下服侍的人都听见了,这世子爷还有不知道的?”
“哎,真是该遭瘟的哈巴狗儿,怎么就那么爱多嘴呢!”水蓝听了墨芍的解释,跟在后面骂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也不知道是骂红玉,还是骂那传话的人了。
泽琴坐在一旁,听两个丫头一对一答,她自己的思绪却是已经跑远了去。
当初,大哥回乡之前,她们姐妹去送别的时候,大哥嘱咐她好些个话,犹在耳边,可是如今住久了,她却越看越惊心,越看越明白,这侯府不是她们姐妹该来的地方。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又如何回得去故乡呢?即便回去了,那位面甜心苦的嫡母,又会给她安排个什么样的婚事呢?
泽琴觉得苦恼极了,还真不如,自己的姨娘,一头青丝落尘埃,素食缁衣侍佛主。
然而泽琴也明白,她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实现呢。出家是要度牒的,没有家人出面,没有银子开路,谁会给办这个来!何况,一路上京的时候,她也曾听那镖局里的女镖师林娘子谈论过,没有根基的尼姑入了庙去,也能被人给劫了卖到那些烟花娼门去,运气再差一点的女子,恐怕一生落在比烟柳之地还要暗无天日的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熬日子呢。
她想到这里,自己的身子一抖,忙收拢了念头。还没到这一步,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此时此刻,无比的渴望褚家大爷,自己的亲哥哥能够来京城里,和自己见上一面,如果能接自己出去住,那就更好了。
墨芍心细,她正好瞧着泽琴的那一抖,忙问道:“姑娘,是怕冷吗,这会子,咱们屋里并没有用冰啊,是不是北面儿的窗户没关好?” 她边说边往后去看,走到那一瞧,果然是北面的窗户大开着呢。
她便有点生气了,抱怨道:“咱们这里统共四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且还忙不过来呢,谁知道大小姐巴巴的将绣荷占了去,每日里叫她做针线,也没个够的样子,绣蕊年纪最小,偏她们常使唤她,拿她当个小丫头子跑腿,姑娘你瞧瞧,这窗户今日都没关好,也不知是绣蕊每日里跟她们后面跑什么?”
泽琴挥挥手,示意墨芍别说了,别说她一个丫鬟,即便自己这个主子,也拦不住泽她耍心眼子来磋磨自己身边的人哪。她明白的很,泽这是要她看清形势,老实依附这位侯府的姨娘呢。
可笑褚泽在家被大太太宠惯的傻了,一个小小商户人家的姨娘,在这高门大户里,算得了什么呢!
令人叹息的是,泽身在其中也就罢了,没想到先前在家还信誓旦旦的泽萍,如今变的这么快,可是这是她们庶女的出路吗?纵然泽对世子夫人多有推崇,说夫人多么的和善大度,可泽琴从自己的嫡母和姨娘身上,不仅看到了明面上的和乐融融,也看见了暗地里的刀光血影。所以无论如何,一厢情愿的去为奴为妾,不是泽琴要选的路,哪怕落得个贫困潦倒,宁愿守着自由自在的清白,也不要深陷进这锦绣糜烂的囹圄。
泽琴主仆这边说着话儿的时候,便看见泽萍主仆也回对面的厢房了,水蓝几个将泽萍脸上愉悦的神色看的一清二楚。
那一边,泽萍回到自己的屋里,便忙叫人开箱开柜,好选出见客的衣裳来。水苇见姑娘高兴,自己心头的忧虑就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了,她扭头看了水芦一眼,两个人对视的刹那,心中意会。然而这时候,她们却不好多说什么。
红芙挑了一套樱粉色对襟长褙子搭月白百花曳地望仙裙来,泽萍看了一眼,摇头不要。她自己起身亲自翻找,重新搭配了一身出来,又叫红芙给她重新梳了发髻。
不消等多长时间,待她换装梳洗好了,站起身来伸头朝菱花铜镜里看,众人眼前一亮,往日里艳丽无双的二小姐今日里却是打扮的清雅可人,只见她上穿烟水绿的素绫对襟长褙子,里面微微露出杏黄底色绣粉紫色芙蓉的雪缎抹胸,下着十二幅的藕色散花如意云烟裙,盈盈一握的***上系着鹅黄色的腰带,可谓衣带当风。一头乌鸦鸦的长发绾成了飞仙髻,一枝雕着海棠花的长金钗稳稳的插在发髻之中,两股发辫上缀着数颗小小的珍珠,发髻后面簪着一朵泽送的宫制的海棠绢花,薄而透明的料子在风中微微颤动,好似真够能引来蜂聚蝶绕一样。
泽萍对着镜子左看右瞧,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