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云仙上前,云仙尚且踌躇,金露却过来一把将人推到了程克非身边,云仙没防备且年岁又小,哪里有余力,差点就要跌倒进世子的怀抱里了。
她努力站稳了身形,世子程克非却坐直了身子,一手捏着云仙的小脸,一手搓弄着云仙的下巴,一双星眸像是要望进人的心里去似的问道:“她就教你这个?”
云仙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一副神色难安又似被人怀疑后的委屈不堪的样子,连连点头应声,并说道:“苦婆婆说投身女子活在世上不容易,叫我好好的学点本事,即便是这女红针黹的事也不可小看,俗话说‘技多不压身’哪,会些本事那么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归能混口饭吃。”
见这个漂亮的美人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程克非腹内忖度小丫头年纪小,或者未必真知道什么,也有可能做师傅的并没告诉这丫头,或者那婆子原本就未从齐云山人那里得到什么,那自然这女师徒二人什么都不知晓,如此想来一切便可说的通了。
他心里如是想,面上神色就缓了下来。忽地在云仙的脸颊上亲了个香,笑道:“我的小美人儿,爷只是问问,你何苦做出这样胆怯的样子来,我看回头该找人来好好调理调理你了,不然如何带出去?”
这话说着,便抬头朝世子夫人望去,秦氏慵懒的躺在床上接口说道:“可不是,这丫头再好好调理一番,养个两三年,不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云仙且还为着被人吃了豆腐而心下恼怒呢,又听这夫妇俩对话,心里简直是要吐槽的无力了,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做派,莫非有钱人家就是这样混帐透顶?看看那两夫妇当着她的面儿有商有量的样子,云仙深深叹息,自己是什么?没有人权的时候,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自己也明白,形势比人强,眼下也只有随风安时,先把日子过下去再说。
自那日见过世子爷后,没两天,秦氏果然分派了两个严厉的老嬷嬷来,说是教导云仙规矩和礼仪。
因此,云仙的日子便一日比一日的忙碌了起来,她又是住在秦氏的眼皮底下,倒和褚姨娘那边的褚家两姐妹走动的甚少了。
月圆了几回,树叶儿也从枯落重新绽芽乃至浓绿,转眼过了半年多,又堪堪入夏时分,云仙的规矩礼仪已有小成,那两位嬷嬷却盯的甚紧张,皆因为世子爷偶尔来验查,吩咐说这美人不仅是容貌美即可,要容貌、品格、言行举止等都让人过目难忘方可过关。
如此下来,云仙便是连吃饭和睡觉的姿势仪态都被人盯着,稍有不慎,便有惩罚。
旁人看了眼睛都酸了,云仙却丝毫不放心上,便是韩妈妈背后悄悄儿的心疼不舍,云仙还耐心安慰她道:“妈妈疼我的心,我知道,可是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去,我尚且还衣食无忧,况且学这些个,虽说不知为何,可打量他们无非是为着那什么劳甚子主意,然而焉知不是我立身的依傍!虽苦,总好过养在笼子里金丝雀一样无所事事,每日里聒噪亦是无益。”
韩妈妈想起被养在那翠羽阁的两位褚小姐,叹了一口气,她的姑娘,事事想的分明,自己一个老仆且又是盲目女流,帮不了小小姐什么,只有生活起居上更精细照顾多点了。
不知不觉中,定襄侯府后花园里的半月湖里的荷花开了,云仙看见后分来房里的静云摘来插瓶这才惊觉。
墨语看见素瓷瓶中这娇姿欲滴、含蕊吐芳的荷花儿就想起了去岁陪着姑娘做荷花茶的情景,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两句,还是墨言细致,打断了墨语的话,这里,可不是褚府。她们这些服侍姑娘的丫头,在这半年多的时光里也明白了好多事,更该懂得不为主子招惹麻烦的道理。
可世上的事情,往往常不随人心。
这日,天光晴好,云仙陪侍着世子夫人在后花园的枕月亭上吹着晨风,聊着天儿。两人言笑晏晏,又有玉簪儿等一众侍女在旁捧着,气氛恰好。
谁知,云仙房里的红玉兴冲冲的走来,见着云仙,未及她主子问,自己就先忙禀告道:“姑娘,褚二小姐和褚三小姐联袂下帖子请您去坐坐,说是商量制茶的事情。”
说罢话,便忙不迭地将帖子递了上去。
秦氏似笑非笑的盯着云仙的手中帖子淡淡问道:“仙儿会制茶?会制什么茶来,我倒是从没听你提过呀!”
云仙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却开着玩笑道:“我的好夫人,那原是无聊时候随便做的玩意儿,又值得说嘴什么,若不是褚家小姐下帖子来,我倒忙混忘了!”
于是,便将那年在褚府别院里关于这花茶如何窨制的前前后后的一番情形巨细无遗的皆一一告诉了秦氏,末了,她笑着撒娇道:“若因着这个,夫人就恼了我,我可是要伤心的。”说着这话,还做出西子捧心的小委屈样来。
秦氏笑骂道:“原来是这个,可不就是如今外面的市面上才捧出来的千金难得的莲花香茶么,据说是南边儿褚家茶行里的研制出的新品,我正疑惑着呢,还当褚姨娘人才辈出了,没想到真佛却在我的府中。小蹄子,那会子爷问你话,你倒会藏,这会子你求我恐怕也来不及了,爷知道了恐怕是不肯依的。”
云仙陪着笑脸解释道:“世子爷问我师傅的名姓,我那时确实不知道,况且这香茶的制法也不是和我师傅学的,记不清从哪一本旧书中看来的,因为方法很简单,况且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