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在我面前,也莫要假惺惺的了,李斯,你我皆是明白人,到今天这地步,天地已换,你再说些虚与委蛇的话,又有何意义?”我冷笑着,双手冷得经脉俱现。

李斯似是恨恨然般嗟叹两声,才继续道,“赵高,前后来找了老臣六次,最后两次甚至是带着公子胡亥来的,老臣也推诿了五次……”

“第六次,你到底是答应了。”我冷声道破他的狡辩,“以五十步笑百步,丞相大人,你现在再说这些有何意义?做了便是做了,如何连一份担当的勇气都没有了?你而今的模样,哪里还称得上是一代名相?却是鼠辈都不如!”

我嘲讽着李斯的虚伪,今时不同往日,他老了,权势洗礼之下,心也早就变了。

李斯放声哭着,“老臣,实在是惭愧啊,惭愧……”

幽咽的呜咽在这小苑内回荡着,鬼哭之日,雅雀静默。

“最后一次,实在是……是老臣鬼蒙了心,害怕有朝一日公子扶苏继位之后,便当真会废了老臣。栖桐夫人您不是不知,秦历来的丞相,都不得好下场,每每更君换主,无不是朝局动荡,丞相下场悲戚。若然,若然老臣同新君早早结好关系,老臣也就不至于落得一个身死异乡的下场,若然不是公子胡亥许老臣,依旧允老臣为左丞相,任为秦之栋梁,老臣也不至于糊涂如斯啊……”李斯说着,声色愈发哽咽。

我强忍住再想扇李斯一巴掌的冲动,几乎是暴怒着吼道,“扶苏有多仁善,你身为左丞相,岂会不知?扶苏心比天下重,视奴隶野人更如视国人般一视同仁!李斯,我看你是鬼迷心窍,怕不得全身而退是假,贪慕权势留恋丞相之位才是真吧!”

李斯哽咽着,满布皱纹的脸在泪水沁染下,似是只被拧坏了的橘皮般丑陋。

“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啊……”他痛心疾首恸哭着,捶胸顿足模样,悔不迭哀嚎着……

我强忍住心中痛楚,继而追问,“残害扶苏的主意,又是谁出的?”

李斯抹了把泪,鼻涕塞住了他的喘息,“是中车府令赵高,他执掌玉玺,又紧握着先皇遗诏,自然明白北上的威胁有多大。得老臣助力,也不过能保公子胡亥登基时朝臣不反,而公子扶苏和蒙恬将军在北监军,蒙恬将军更执掌雄兵三十万,这兵力在大秦便是猛虎般可怖,可与王贲将军所匹敌,而若非得始皇圣诏,得虎符统领精兵,我们根本无力与蒙将军和公子扶苏匹敌,故而公子胡亥与赵高才会伪了一道假诏……”

李斯不敢说下去,我心泣血,厉声悲戚将这话接了下去,“故而你们着王文昌仿皇上的字迹,写了一封假诏,赐死蒙恬将军与公子扶苏,是也不是?”

李斯沉重的点着头,哭声更甚,但一边哭,他还不忘一边为自己辩解道,“可老臣也没想到,公子扶苏当真会如此忠孝,自裁于军中……那子虚乌有之罪责,老臣看了尚且不信,公子扶苏,他偏生的就信了,接了圣诏当即恸哭着就自杀了……”

“扶苏儿根本不是自裁,你可知他尸首抵达咸阳之日,我找了验尸官验过,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他根本不是自裁而死,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我失声咆哮出来,再难自控的颤抖着捂住脸,面上早已一片冰凉濡湿……


状态提示:012.沙丘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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