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蔚少年行医,这辈子少有碰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又自持甚高,多少有些傲气,但是第一次在南庭燎面前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他看着南庭燎,目光复杂,犹豫,徘徊不定。
而南庭燎也没有急着催促他,安静的等待着,深夜的实验室里唯有机器还会发出嗡嗡的声响,一片极静的沉默中,苏行蔚的声音缓缓响起来:“大哥,我不知道。”
心头仿佛被一把钝钝的刀撞了进去,刹那之间鲜血横流,南庭燎瞳仁深处狠狠一缩,随即很快恢复面无表情,仿佛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男人。
他回来的时候还希望苏行蔚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复,看来自己想太多了,苏行蔚这边进展不大,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希望只有雪静宸了。
南庭燎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加难以抉择,如果江式微死,他肯定不会独活,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恐怕他做不到。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她有事,可是上苍就是这么残忍,却全世界最难的一个命题送到了自己面前。
他点了点头,似乎不甚在意的说了一句:“别太为难自己。”
苏行蔚默了默,摸着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应该庆幸吗?可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配出解药!
南庭燎说完转过身,缓慢的朝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留下一句话:“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配出解药。”
“我知道,大哥!”就算南庭燎不说,苏行蔚也会拼尽全力配出解药的,毕竟当初这个男人帮过他,这么多年又对他关照颇多,他又怎么可能不努力去救他的命呢,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
南庭燎离开实验室,并没有回卧室,夜风有些凉,吹的他有几分清醒,可是这分清醒,却在这个时候如此残忍。
该怎么办?怎么办?
江式微做了一个梦,猛然惊醒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而被子里早已经没有了温度,这三更半夜的,南庭燎去哪儿了?
联想到男人今天回来时候的不正常,她扬了扬漂亮的眉毛,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出了卧室,风有些凉,大概是快要秋天了,江式微拢了拢衣服,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南庭燎去的地方无外乎是那几厅,江式微直接去了书房,但却没有看到他人在哪儿,想了想,江式微又下了楼。
这会儿佣人都睡了,整个别墅里安静无声,江式微下楼之后就发现楼下有一点儿猩红,在暗夜里显得别样的鲜明,而借着月色能够发现,沙发上还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么三更半夜的……江式微感觉嗓子痒了痒,喊出声:“庭燎,是你吗?”
男人似乎听出了女人的嗓音,将将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按,随即起身开了灯,因为太久在黑暗里,所以江式微有一瞬间的不适合,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眼睛,就看到南庭燎衣冠楚楚的站在那里,眉眼里藏着几分担心,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摸到她冰冷的小手:“你怎么下来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江式微轻嗔一句:“还不是因为你,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了,就下来看看。”
但目光却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面。
她跟南庭燎夫妻这么长时间,对这个男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南庭燎向来是自控能力极好的人,很少当着她的面去抽烟。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抽那么多烟,虽然江式微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南庭燎的表现不太对。
难道是?
她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女人的眼神水灵灵的,大概是因为睡醒,还带了一丝娇憨慵懒,配上那说不出的气场,无论怎么看,怎么勾人。
这样的女人,很难不让人心动,南庭燎沉着嗓子说了句:“我没事。”
虽是如此说,南庭燎眉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快的看不清的情绪,可是男人向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又岂可让江式微看出自己的真正心思。
顿了顿,见她眼底还藏着三分疑惑,南庭燎又笑笑:“今天晚上你没有给我炖汤,我有些不习惯,晚饭没吃什么,这会儿有点儿饿了。”
听到这句话,江式微笑了起来:“我煲的汤还是不错的吧。”
那可是专门跟周妈学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女人的语气有点儿得意洋洋。
“当然,我老婆煲的汤最好了。”南庭燎夸。
女人眉开眼笑,连同整个脸蛋儿都在泛光:“那我明天还煲给你喝。”
“好。”他长臂一展,拥着她就打算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那语气都带了一点儿憧憬了:“没有你的汤我都睡不好觉。”
江式微被他哄的整个人心里的那一点儿疑惑烟消云散,甚至忘了问他为什么抽那么多烟了,不过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
因为他身体里的毒。
苏行蔚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虽然南庭燎面上不显山水,但是身为他的枕边人又岂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不说,她又岂可把一切掩埋的温情全都揭穿呢。
她宁愿现在这样也好。
有时候江式微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除了南庭燎会时不时的昏睡不醒之外,他仿佛跟正常人一样,可是苏行蔚说,前面越是正常,后面越是心惊。
在事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