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有不少茶摊,免不得在茶摊上就拿京城里近日发生的事情来做谈资。
多是些什么谁家两口子昨日又吵架了,拿着棍子打到了街上。
要么就是谁谁谁娶了又纳了个妾回府,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吵着要和离。
再不然还能讨论一下,朝廷刚颁发的新律,互相提醒一下,免得忘了新律刚颁发,触了律条,得去牢里蹲两日。
“听说了吗?金台寺,前前任主持生前开光佩戴的佛珠丢了!”
“谁和你说丢了,那不是后来找着了吗?”
“不光找着了,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当时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和安荣侯府的小侯爷,把小偷捉住就是一顿打,直接拎起来扔在地上。”
边上一直听着几人议论的茶客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都只说了一半,要我说,还是镇西将军府的九姑娘出尽了风头,想不到一个女儿家说话居然那么厉害,直接把小偷说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唷,你要说这九姑娘,那我可也得说说,那天,我家婆娘就坐在旁边那桌,离得近,那九姑娘好气魄,说完后,面不改色回到座位上,生生吃了两碗饭!”
那人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碗的大小,“可是这么大的碗,你能想到?”
看了一眼那人比划的碗大小,众人一下噤声。
这碗,可真的不小。
镇西将军府,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资的萧云慕正坐在那儿,手里握着一卷书,抱着秋千绳子,好不自在的乘凉。
自打从金台寺回来,这宋氏不寻自己的麻烦,又无其余的事情,连盛景年都跟失踪了一个样,不送东西来也不托人来传话,萧云慕简直过了几天神仙一样的日子。
春月端着一盘刚冰镇过的葡萄在旁边站着,见萧云慕前后晃着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姑娘——”
“唔,你先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难得有这样的日子,你别说扫兴的话。”
“可那天小公爷分明是帮了大忙——”
帮忙?分明是盛景年纵容那个小偷把佛珠放在自己身上,坐视不理才有后面的事。
盛景年的心思,她现在才明白,不过真是卑鄙!
居然为了探她的底,让她差点成了众人眼里的小偷,即使后来帮她,那也弥补不了她遭受的伤害!
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你不懂,你要是明白,就不用我和你解释了。”
春月闻言撇撇嘴,她的确是不懂,她要是懂,那就不问了。
见春月撇嘴,萧云慕站起来,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塞到她嘴里,“好了,你这是在生什么气?跟我生气还是跟别人生气呢?”
“可是姑娘你——”
“这两日忙得不着家,这才听闻我有个堪比包公断案神通本事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个咋咋呼呼,成日只知道和旁人过不去,一心护着小公爷的妹子有这能耐了?”
萧云慕闻言惊喜回头,直接把手里的书塞到春月手里,小跑到萧靖安身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嫂和元词呢?”
“哄元词午睡,一会儿再过来。”
“刚才我还想要不要过去逗元词玩,他午睡那就算了。”萧云慕狗腿的拉着萧靖安坐下,格外殷勤的给萧靖安倒了杯茶,看了眼还呆立着的春月。
春月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立刻把葡萄摆在桌上,“大少爷,屋里还有点心,我去拿。”
“大哥,你渴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有。”
让萧靖安戳破心思,萧云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其实也不是被戳破心思,只是她在府上闷了好几日,说是那么说,不争不抢只想守着自己在乎的人过日子,可是她怕,怕真的把婚期定下来了,可就真的要嫁给盛景年了。
嫁给盛景年对她而言是无一利有百害,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嫁给盛景年。
“和小公爷有关?”
“是!”
萧云慕点头,眨了一下眼睛,“那日在金台寺的事情想必大嫂也和你说了,经过那日我才知道,我这样资质愚钝的人,实在配不上小公爷那样的人中龙凤。”
闻言萧靖安挑了一下眉,“什么?”
“……我资质愚钝。”
“还有?”
“小公爷人中龙凤。”
萧云慕说完顿了一下,“大哥!你帮帮我,去给祖父求个情,便说是,这门亲事,作废好不好?太后既然答应——”
“胡闹。”
萧靖安看着萧云慕,放下手里的杯子。
赐婚容易,退婚难。
金口一开,岂能是当做儿戏一样胡乱的作废,难道赐婚是儿戏吗?不管是魏国公府的晋阳长公主再不喜欢萧云慕,这门亲事都是板上钉钉的。
连晋阳长公主都不能违背太后的懿旨,萧老太公出尔反尔,岂不是陷整座将军府不义!
萧云慕怔住,吓得不轻,顿时红了眼眶。
她只是、只是不想——
“再有那日你在金台寺出尽风头,你真以为盛景年是个傻子,看不出来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吗?你不出风头的倒也罢了,出尽风头,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事,你真以为——”
“什么?”
闹得满城风雨了吗?
面如死灰坐下,萧云慕脑袋里乱糟糟的,只听得见这句话,其余的全然听不进去。
这下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盯着萧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