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县学门口贴出了榜文,正式确定了卓越等人秀才身份。州学里派来的学官代表宣布了决定。
从这一刻起,他们就算有功名的人了,见了县太爷也不用下跪。而且,还可以穿长衫佩戴宝剑,不受户籍限制,可以自由游历。秀才游学,各地官府不得阻拦。
原本进了县学一百天以后,才可以进入州学考取秀才功名。在州里还要经过几轮选拔,才可以获得参加乡试考取举人的名额。但是由于突如其来的恩科考试,为了保证恩科足够的参考人数,所以一切流程都尽可能的简化。
比如这次加大了考试难度,录取者直接授予秀才身份。在县学培训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去州学读书。
本来按照正常的考试流程:乡试在子、卯、午、酉之年的秋天举行,称作秋闱。由尚书省主持的省试(后世改在贡院举行,称为会试)在丑、辰、未、戌之年的春季举行称为春闱。
但由于皇太孙的冠礼在次年九月,为了赶在冠礼的同时进行殿试发榜,所以一切都从权应变了。
本该在秋季举行的乡试改在春天三月初三,本该在次年春季举行的省试也改在同年的八月。这只是恩科的一种变通做法,这届恩科结束以后,就要恢复正常的科举秩序。
卓越备办了厚礼去拜谢了座师张自蹊,称呼他为自己的伯乐。
张自蹊道:“为朝廷取士,是本官职责所在,谢何为?倘若你像岳嘲风一般轻狂或像钱不满一样抄袭,纵然礼物再多也不会被录取的。年轻人少年得意,一定要戒骄戒躁,才能在以后的州试、乡试、省试、殿试中蟾宫折桂,前途无量。”
卓越自然恭谨受教,见他不肯收礼,无奈之下,便写了“孔门直贤”四个字献与他。他欣然接受,其高兴程度,远胜于得到许多厚礼。
辞别了座师,早有县学许多同窗相候,纷纷向他道贺。茂才公长,茂才公短的非常热络。(按,在东汉时期,为了避汉光武帝刘秀的讳,把秀才称为茂才。茂才公就是秀才公。)
他的布庄离着县学虽近,但往日这些学子见了他,都非常清高的翻起白眼,一句“铜臭”使得他备受屈辱。今日凭借真才实学考取了秀才,功名还在县学的许多童生之上,这些人当然要拼命巴结了。饱受炎凉的卓越,对此则泰然处之,也非常热情的跟他们虚与委蛇。
读书人在一起,作诗对对自然免不了的,大家一起好好的热闹一番。只是应酬之诗对,俗者多,优者少,大家都不肯泄露真实水平,图个热闹而已。
到了散学时间,卓越这才想到,离着布庄虽近,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去看秀娥了,还真的很惦记的。
最近他身边虽然有各种女子出没,但最让他感到信任倚重的,还是这个把全部身心都托付给他的郑秀娥。其他的,要么还没有到此亲密程度,要么目的不明,必须谨慎提防,鲜有推心置腹如郑秀娥者。
这些天没有见,她瘦了没有?小宝最近好不好?她是不是也同样的关心自己?她负责的作坊运作得如何了?想到还有许多的不舍,决定今晚回布庄去住。
刚出了县学门口,就听背后有人说:“茂才公请留步!”
卓越回头一看,原来是个青衣家丁,他手里拿着一份红纸帖子,虽然看不到内容,但封面烫金的“请柬”二字还是很明显的。“你是谁?”
家丁行礼道:“小人进喜,奉我家主人之命,给卓相公贺喜。”
卓越一愣:“哦,你家主人是谁啊?”
“敝上乃是杏林街葆荣堂大药房少东家张翰友张相公,他差小的来邀请新入学的茂才公们参加今晚在敝号举行的神农杯诗文灯谜对联大奖赛。小人在榜下得到了茂才名单,这才过来给各位相公们发放请帖。”
他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在相公同科相公处问得,请卓相公务必赏脸与会。大赛属于与民同乐性质,所以允许携带女眷。相公也不妨携同宝眷一同与会。”
卓越一想,秀娥自从跟了自己,一直辛苦操劳,鲜有放松之时,正好趁此机会带她出来散散心。于是手下请帖,道:“多谢你家少爷盛情,这是卓某荣幸,一定准时参与。”
他先回总号见过二叔,卓金山听说侄儿有了功名,也非常高兴,要摆宴庆祝,卓越秉明今晚大赛事宜。
卓金山也非常感兴趣,道:“张翰友曾经中过秀才,但没有继续科举,而是利用人脉继承了祖业。每到店庆之际,就如此庆祝一番,许多商家也趁机去做广告。今天,叫卓家名下所有商号的掌柜们也都随你一同前往。你们一定要把卓家名气打出去,等凯旋归来,再为你们庆功!”
郑秀娥见卓越回来,也满心欢喜。听他说要带自己出去参加什么大奖赛,本不打算去,待听卓越说已经派人给小宝添置新衣服又请先生给他开新课,将来会安排他科举时,这才答应和他一起出去。
郑秀娥想换上男装,但卓越却说喜欢看她穿女装的样子,因此便找了一身新作的朴素一些的衣服换上,随他出了门。看家值班的伙计都陪着笑恭维:“愿少东家和夫人凯旋而归。”郑秀娥满脸通红,却没有纠正这称呼。
出了门口,卓越却愣在那里:不但是其他商号的掌柜们都来了,就连庄园的李仙蕙和薛慕云都换上男装一道跟来。
卓越奇怪道:“你们那里百废待兴,怎么有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