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守旺的咆哮不无道理,可梅九仙的担心也是实实在在,那与捕头擦肩而过的恐惧叫她此刻的心仍跳动不止。现在,面对钱守旺关爱的责骂,梅九仙觉得温暖又委屈起来,她一下子抱住了钱守旺,尽管那腰粗的她双手都很难合拢,可不得不说,现在的这个身体的确能抚平内心的惊慌。
“其实,俺是和霸一方一块儿回来的……”梅九仙梨花带雨地看着钱守旺,女人还终归是女人,总有脆弱的时候需要借助一下别人的臂膀。
“啥玩意儿?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钱守旺惊地瞪圆了肉眼看着梅九仙,可那满脸晶莹的泪水很快将他的心融化,满腔的指责化成这温柔的一句。
“俺也是觉得后怕咧,你摸俺这心!腾腾地咧。俺根本没想到这捕头还堵到咱府上来咧,要不是那个霸一方眼尖手快跑咧,咱现在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咧。俺一个人儿受连累也就算咧,要是连累咧老爷和小姐,你说俺……俺就是钱府的罪人咧。”梅九仙嘤嘤地啜泣,钱守旺手足无措地安抚。
“娘子这是说啥咧?俺可是咱府上的老爷,有啥事儿有俺担着咧,咋能叫娘子受罪咧?”钱守旺摸着梅九仙的秀发,那淡淡的香气混着微微的汗水的味道,闻得钱守旺是意乱心迷。
“这个包平包安还好糊弄咧,俺觉得那个管一片儿……”梅九仙抬起了头看到了有些恍惚的钱守旺停顿了下来。
“夫人也别太把那几块料当回事儿咧,俺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咧,那管一片儿瞧着像个能办案的捕头咧,实则也是个草包,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活儿他干多咧,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没有人,他十有**也找不出啥线索来咧!”钱守旺正经了脸色,为了在这关键时刻能够把握住自己他轻轻松开了梅九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咧!现在这个时候咧也只能听天由命咧!”梅九仙叹息一声双手合十临时拜上了菩萨。
“咱这是啥命咧,本来过得好好地咧,偏偏遇上这俩瘟贼!娘子也别发愁咧,有啥事儿有俺咧!”牢骚的话在梅九仙水一样柔情的眼神中吞咽了回去,钱守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一样是个男人。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钱守旺和梅九仙谁都不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事已尽,剩下的就差不多是听天命了。良久,梅九仙起身,
“你做啥去?”钱守旺问。
“这么久咧,俺得瞧瞧霸一方回来没?”梅九仙道。
“咋?娘子你这脑袋是不是被吓傻咧?这个时候他还敢回来咧?就是回来咱也不能留他们咧!你说那个铁根儿也就算咧, 咋说也就是个讨饭的,可这个霸一方咋说也是个讨饭的头儿咧,咋也这么靠不住咧?出门儿的时候俺还以为能有多大的本事咧,现在可倒好,惹咧一身的臊,还不知道能不能抖落掉!”终究还是没忍住,钱守旺的抱怨犹如潮水般倾斜出来。
“他不回来他能去哪儿咧?再说咧,他好歹也是为咧帮咱们咧,咱们也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咧!”梅九仙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谁都狠不下心。以前的吴婆子如此,现在的霸一方和铁根儿也是一样。
“谁用他们帮咧?要不是他们咱用得着瞧见捕头就跑咧?说到底还是赖他们!”钱守旺嘴角儿边的肉颤抖了两下。
就在梅九仙和钱守旺争辩是否去看一下霸一方的时候,那个他们嘴里争论的对象却像一阵风一样吹进了府里,吹到了梅九仙和钱守旺卧房的门外,那悠悠的询问声把个梅九仙和钱守旺吓了一个激灵,关键时刻还是梅九仙反应快,她打开房门不由分说把门外面的黑影拽到了屋内。
“你还有脸回来咧?你还回来做啥咧?你瞧俺咋收拾你咧?”钱守旺四下找寻可以扔的东西,可在他心里,哪怕是一块儿帕子都舍不得掉在地上沾上灰尘,所以在外人看来,钱守旺也就是原地转了几圈儿停了下来而已。
“老爷这话儿是咋说儿咧?俺也没干啥对不起老爷夫人的事儿俺咋不能回来咧?”钱进立在一旁倒是不卑不亢。
“你还没干对不起俺们的事儿?你还想咋对不住咧?难不成把俺们都送进大狱才成?你说你这说走地时候嗖地一下就走咧,这说回来也俏没声儿地就回来咧!你这有本事咧你还能怕官府咧?你还留在俺们府上祸害俺们做啥咧?你们赶紧走吧。”钱守旺祈求道。
“俺……俺是被冤枉的咧……再说咧,俺的心还是好的咧,俺不是……”
“俺们可用不着你的好心咧,麻烦你,带着你的好心还有你的好兄弟离开俺们钱府咧!俺们给你们烧高香咧。”钱守旺此刻已经抱定了要送走霸一方的决心,所以不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一点儿的动摇。
“夫人,俺们……真是被冤枉咧,俺们留在这儿还有洗冤的可能咧,这要是出去咧被抓去咧,俺们就成咧冤死鬼咧。”霸一方把目光投向了梅九仙,这个棱角分明,魁梧健硕的一帮之主此刻的落魄叫梅九仙有些不忍,她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钱守旺就看出了她的意思,所以,没等梅九仙开口钱守旺道,
“啥意思?你还赖上俺们咧是不?你洗刷不洗刷都跟俺们没关系,可你要留在府上可就跟俺们有关系咧!你不用瞧着夫人,俺今儿说话就算咧,你们必须得走!”钱守旺的话没有半分的回旋。
霸一方张合了两下嘴唇,吞咽了几口唾沫,眼神中都是漠然的心酸。被逼无奈走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