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儿地?”梅九仙看着被送走的郎中,真是不敢想像自己是到了哪里?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家!
“夫人也不必大惊小怪地咧,在这县上,不仅是瞧病的,就连卖肉的,卖菜的,卖布的都想着谁能第一个和俺们钱府做成买卖咧。”钱垛子得意地笑着。
“那他们有成功的没?”梅九仙问。
“一个儿都没有!”钱垛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俺的个娘啊!这是个啥子地上啊?难道你们老爷的前面儿的夫人去咧也没找郎中瞧过?”梅九仙试探地问。
“没有咧!俺老爷是说过要找的,可俺们那个夫人不答应咧,后来实在熬不过去咧,老爷叫俺去找咧个郎中,可这郎中不来还好,俺那夫人,哦,不对,是前夫人,一瞧郎中来咧,急的一口气儿没上来当时就走咧!”钱垛子说起这话儿来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一点儿没有什么心痛之类的表情。
梅九仙生无可恋的看了眼这个光鲜的宅子,忽然觉得全身不寒而栗。
先生的方子开好了,梅九仙吩咐钱垛子送走先生顺便把药抓回来,一切停当之后她才有了片刻的清闲,正巧钱串儿从身旁经过,
“串儿咧,你过来一下,俺有点儿话儿想问问你咧。”
“夫人有啥话儿尽管问,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串儿面对梅九仙略显紧张。
“串儿啊,俺说咱们这么大个宅子,还开着这么大个买卖儿,为啥这铺子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咧?”梅九仙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夫人咧,这岂止是您想要知道的咧?俺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咧也不知道真相儿咧。”钱串儿装作思考状。
“那咱这铺子里的棺材就没人儿买咧?难道咱这县上这么多年都没有死人地咧?”梅九仙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钱串儿,似乎他也说得不假。
“有咧!这么大的县咋会没有死人地咧,不说见天儿有也差不多咧吧。”钱串儿咧了咧嘴儿。
“那死人不买棺材地咧?”
“买咧!”
“那咱家的棺材为啥还卖不出去咧?”
“他们都去别地儿买咧。”
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什么叫华而不实徒有其表?什么叫被猪油蒙了心?什么叫瞎了俺的狗眼?梅九仙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是咱这个铺子的地儿不好?太偏咧?”梅九仙继续问。
“偏啥咧偏!咱这铺子可是县里的最好的位置咧!是他们咧,宁可绕着咱们家的铺子去别的地儿也不来咱家咧。”钱串儿解释的倒是通俗易懂。
“放着这么近的地方不来买为啥还要舍近求远咧?”梅九仙更加糊涂了。
“夫人,这都不是您现在要动脑子的咧,这么多年咧,俺们都习惯咧,过过儿您也就习惯咧!”钱串儿笑着却不回答。
“还真难为你们咧,你家老爷这么困难你们还对他不离不弃咧。”梅九仙叹息。
“不难为咧,好歹在这儿还可以讨口饭吃咧,离开这儿,俺们恐怕都要挨饿咧。”钱串儿摸着脑袋羞愧地笑了。
看着眼前这个也就十几岁模样的钱串儿,梅九仙突然觉得内心有些悲凉。
“俺掌柜的说咧,俺就在这儿踏踏实实地干,别瞧俺们这铺子没啥生意,可要是俺们到咧岁数,老爷一准儿给俺们讨婆娘咧!”说道婆娘,钱串儿笑了,梅九仙意外地发现,这个伙计脸上也不曾缺少那天真的朴实。
“还给你们讨婆娘,他自己的婆娘都是骗来的咧。”梅九仙心里苦念了一句。
“夫人你就别担心咧,别瞧咱铺子这样儿,老爷不会叫咱们饿着咧,干的吃不上咱还可以喝稀的咧。”钱串儿饶有兴致,梅九仙觉得这种精神倒是值得她学习学习,要不然,在这大夏天里她的心都要冻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