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仙把银票捋好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俺墩儿可怜咧,从小儿没咧爹,跟咧俺还受咧那么多的欺负,俺不能叫俺的墩儿在成亲这事儿上再委屈咧。这是五十两……这是七十两……这是……哎呀,才二百两,咋就这么少咧?俺这么多年都做啥咧?这手儿里咋就二百两银子咧?”点数过后的梅九仙大吃已,按照她现在的本钱,给墩儿置办个像样儿的宅子肯定是差的太多了。
“都是钱进,俺赚的银子都还咧他咧。”梅九仙想起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是有个大债主的。
“俺这命咋这苦咧?俺墩儿的命咋这苦咧?”梅九仙犯难了起来。
“对咧,俺还有这些手饰,没准儿也能值点儿银子。这个……这好像是钱进送俺的;还有这个……这是钱进送俺的;这个……这也是钱进送俺的,俺的个娘咧,这都是钱进送俺的?俺自己个儿的手饰去哪儿咧?就这么点儿也不够咧,早知道现在这缺银子,当初就叫他多送点儿咧。”梅九仙一边叨咕一边盘算着。
“钱进也真是死心眼儿,俺不叫他送他就不送咧。”梅九仙在房间里独自叹息。
“夫人,夫人,管捕头来咧,说是要见你。”钱串儿敲门禀告。
“知道咧。”梅九仙将东西收好,拢了拢头发,看了看妆容懒懒地走出了卧房。
“这正好儿晌午咧,他来咧,咱们都省着做饭咧。”梅九仙对钱串儿道。
“夫人,这回管一片儿啥也没带。”钱串儿答。
“啥也没带?咋?还要请咱们下馆子不成?”梅九仙一笑,这么多年了,曾经噌吃噌和的管一片儿如今是大变样,都快要成了钱府的送食菩萨了。
“那感情好咧!”钱串儿也高兴了起来,陪着梅九仙走到了前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管一片儿这回来可不是来送食儿来了,他是来发请柬来了,他要续弦了。
“续弦?俺家夫人啥时候答应要嫁给你咧?”钱垛子直愣愣地问。
“你个垛子,说啥咧?”梅九仙恼了。
“不是,夫人,这不都上门儿提亲咧吗?”钱垛子还觉得委屈。
“俺的个娘咧,咱家少爷还要成亲,咱夫人也要成亲咧!那到底是少爷先成还是夫人先成咧?”春香没脑子地嚷嚷了起来。
“啥谁先谁后咧!就一块儿咧,还双喜临门咧。”钱垛子道。
“还是你脑子灵光!”春香点了点钱垛子的脑袋。
“俺说管捕头,都说你抠门儿咧,这咋提亲也啥也不带咧?就俺家夫人,那要没有千两银子能委屈给谁咧?莫不成这身上带着银票咧?”钱串儿上下打量道。
“俺说你们俩还是钱府的老人儿咧,就这么盼着你们夫人出嫁咧?”钱来看着钱进铁青的脸色替他着急道。
“这不是俺们盼着不盼着的咧,这不人儿都来咧嘛!”春香一脸看热闹的相儿。
“你们都给俺闭嘴!一点儿样子都没有!管捕头要是当年的样子,瞧你们还敢这么没规矩!”梅九仙敲了敲桌子。
一旁的钱进连着吞咽唾沫也不说个话。
“钱夫人还真是说笑咧!俺还真不是当年的那个管一片儿咧,别说管一片儿咧,连俺自己个儿的家俺都要管不得咧。钱夫人这门亲俺可是高攀不起咧,俺要讨的这个婆娘……其实大家伙儿也认得咧。”管一片儿倒腼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