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闹市招贼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可这是钱进,全县谁不知道他钱府大爷的威名,再加上添油加醋乱飞的传言,钱进在县里已然是个神仙的化身了,一般的盗贼还真是没人敢打钱进的主意的。
这么一想,钱进想起了之前包平包安来说的县里来了巨盗的事情。
钱进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无心地转身,眼神只那么稍微一扫,一个鬼祟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钱进调整气息,运气丹田,脚下生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上了那个鬼祟的身影。
洋洋得意的盗贼根本没有发现钱进已经跟踪了他,过大街穿小巷,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三长两短敲门声后,鬼祟的身影闪了进去。
“想不到还在这儿有个窝!”钱进冷冷一笑。
低矮的院墙,破旧的门板,虽不能把里面完全看清,可至少也能窥个一二。或许是盗贼自己太过大意,或许是他们觉得这样的地方压根儿不会有人找来,所以,就算钱进在外面努力地查看,里面的人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大哥,俺今儿可是捞着咧,瞧这里面这银子,足有十两!”房间里面传来了炫耀的声音。听那十两的数目,钱进知道,那一定是自己的钱袋子了。
“小家子气,妇人之心,十两银子就美成这样儿咧?”一个声音虽是责备,可语气当中完全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就是,咱大哥那可是吃过见过的咧,想当年别说十两银子咧,就是银山咱大哥都不拿正眼儿瞧咧。”一个吹捧的声音响起。
“呸!口气还不小。”钱进吐了一口继续听了起来。
“是是是,大哥教训地是,以后俺再努努力,干票更大的,也给咱大哥弄个金山银山来。”奉承声响起。
“有这心是好咧,可你这本事也得见长。老这么毛毛躁躁地可不成!这回你确定没有发现你?”大哥语气的人问。
“准保没发现!要不俺还能拿这银子给大哥咧吗?”
“没发现俺是咋来的?”钱进把个嘴巴撇得老高。
“那就好!那就好!也怪这个人儿倒霉,孝敬咧咱十两银子!也好,叫他也长长记性!”里面传来了哈哈的笑声。
“呸!今儿还不知道是叫谁长记性咧!”一腔愤怒的钱进刚想踹门而入,可转念一想却停住了脚步。
就算自己有功夫,可钱进并不了解院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身手。想着能叫官府通缉,能从他钱进身上拿走银两,就凭这自己也不能小觑。万一盲目自大创了进去落下一个不可收拾的后果,自己的颜面性命到不打紧,可钱府里等着自己回去吃饭的人……
想起梅九仙,钱进收住了手脚。
既然对付郭麻子用守株待兔的方法不成,用在这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钱进找了宅子附近的破草堆,顾不得闷热,一头扎了进去,掉转身体,只留下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这个宅子的方向。
这伙儿盗贼没给钱进多少遭罪的时间,少时片刻,有几个人就开始陆路续续走出了院子,吵吵嚷嚷间可以辩出这几个人是要出去庆祝的。
“呸!小蟊贼,一点儿世面都没有!亏得爷俺在这儿窝着瞧你们!”看到这几个人,钱进有些扫兴,觉得自己兴师动众地蹲守却等来这么几个不入他眼的小蟊贼。
刚想上前定住几个盗贼拿回自己的钱袋子,可一个熟悉的身形一个瓦亮的脑袋立马牵引了他的视线,叫他已经松懈的心又陡然紧张了起来。
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就算经历了几年的光景此刻也已然能够清晰认出,那是跟随自己几年的兄弟,曾经叩拜自己为大哥的兄弟,曾经和自己一同闯江湖尊自己为大哥的兄弟!
那带着残疾的腿脚和那个不曾有一丝黑茬儿的脑袋,他们不是瘸驴子是谁?不是少秃子又会是谁?
钱进的胸口有些发闷,眼眶有些湿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柴草堆,又是如何不着声色的跟着几个人来到了酒楼,又是怎样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几个人说笑地走了进去。
钱进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此刻没有了思考。几年前五花大绑少秃子和瘸驴子的事情还在眼前,当时的谆谆教导还在脑海中不曾忘却,可现在……
叫钱进痛心的不是银子,是自己的兄弟,叫钱进喘不过气的不是眼前的盗匪,而是八年前害的钱守旺死亡的凶手!这么些年,钱来笑他胆小,没有气概,在女人面前不是爷们儿,这些钱进不能怪钱来,谁叫他心里装着这些愧疚!
可即便是这样,钱进还有自己的推辞,他坚信,在他的说教下,他的兄弟会重新做人,那是对他愧疚的最好慰藉。可现在……
一阵嘹亮的笑声搅乱了钱进的思绪,一个顶着锃光瓦亮脑袋的人走出了酒楼,四下寻找着什么。钱进没有多想,噌地窜出揪住了少秃子的衣领麻利地把他拖进了旁边的巷子,动作之快少秃子都没来得及喊叫已经站在了钱进的面前。
“哎?谁?谁揪俺?”定下神儿的少秃子这才发出了几声,可在看清是钱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复杂。
“大……哥?”
“你还知道俺是你的大哥?”钱进冷冷一笑。
不论是当初飘落江湖还是后来的分道扬镳,钱进对自己属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走正道。可这少秃子和瘸驴子,几次三番地违背钱进的忠告,这着实叫他这个当年的帮主气愤不已。
“俺倒是想不知道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