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钱守旺嘴里的那个什么县老爷还什么捕头的,就单纯现在的这个钱守旺都能叫吴婆子不能小觑。
“俺肯定得和你说,可表哥好歹也先消消气儿不是,咋说咱今儿也是来娶亲来着,破咧喜气儿可是不吉利的!”吴婆子想去用手安抚一下钱守旺可又不敢冒然上前,她就这么揣摩着钱守旺的表情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如何圆这个场儿把自己择干净。
“还不吉利?你觉得俺现在消气儿就吉利咧?姓吴的!你说得还真是轻巧啊!你叫俺消气儿俺就能消气儿咧啊?你以为你是谁咧?就凭你那跟俺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俺就要给你这个面子咧?俺告诉你,你今儿叫俺受了天大的侮辱咧,俺要叫你知道,得罪咧俺钱守旺是个啥样子地下场!俺绝对不是好惹地!”钱守旺觉得自己再这么只动嘴儿都不能宣泄心中的愤懑了,然后,吴婆子家院子当中的什么簸箕筐子扫帚等等钱守旺能够拿得到的东西都开始在空中划出了各种抛物线后落到了地上。
“表哥,你这是做啥咧?俺家就这点儿东西咧,你要是砸坏咧俺连置办的银子都没有咧!你好歹也给俺们留点儿,你走咧俺们这日子还得过不是?表哥,留点儿咧!你个死鬼!还不拦着杵那儿做啥咧?”眼看着抓住这个接不住那个,吴婆子朝着杵在一边儿发愣的栓柱儿大喊大叫。
“你没发话儿,俺也不敢动咧!”有了吴婆子的号令,杵了好久的的拴住儿终于出手了。
“你死人咧!咱家东西都没咧你还瞧不出来咧?”吴婆子放弃了徒手去接一下子跪抱住了钱守旺。
“那不是你表哥咧?俺哪儿知道到底是表哥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咧?”看着吴婆子吃力的样子,拴住儿觉得抱住钱守旺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所以他也上前,只不过这么一来,轮到钱守旺不能动弹了。
“你们松开俺!俺跟你们说,比以为这样俺就能善罢甘休咧!俺要叫你们付出代价咧!”钱守旺极力地叫嚣,吴婆子和栓柱儿也就更加卖命地阻拦。
本就喧嚣的小院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不光是因为吴婆子的孩子们回来了,更是因为这阵仗吸引了全村极度喜欢热闹的人们,霎时间,吴婆子家的小院儿成了一个露天的观影厂。表演者是吴婆子拴住儿还有钱守旺。
“这人是谁咧?”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疑问。
“俺也不知道咧,俺也是第一次瞧咧。”几乎所有的人都摇头。
“管他是谁咧!这个吴婆子,早就该有人儿来治治她咧!”有人咬牙切齿地露出了解气的微笑。
“俺知道咧,这个人说是来咱村儿迎亲咧!”一个男孩子指着钱守旺大声叫嚷起来,那个男孩子不是钱守旺在村口遇到的放牛娃还能有谁?
“迎亲咧?迎谁咧?不会是吴婆子吧?”有婆娘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这俺就不知道咧。”小孩子听不太懂大人之间的笑话,他只知道,院子里的表演很精彩。
“不会是‘相满天’吧?前些天还听那个相满天说要离开咱村儿咧!”有人恍然大悟地像猜出了歌德巴赫猜想一样兴奋了起来,这下子,看热闹的人群也沸腾了起来。
“这个破鞋还真是不消停咧啊!”
“她能消停才怪咧!”
“那这咋打起来咧?不会是人家男人没相中相满天要反悔咧吧?”
“那还真有热闹瞧咧!”
钱守旺可不管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他只知道他是来娶亲的,现在新娘子没了!就算他在县里也是受尽各种嘲笑,可眼前如此的丢人现眼的情形还是头一遭遇到,所以不能怪他爆裂的情绪不能得到安抚!
“你们还不松开俺是不?牵线儿不成还要绑咧俺是吧?你们真以为在这儿就没有说理的地上咧?俺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俺这大老远来的就是来接婆娘的!你们红口白牙的说这个婆娘没咧就没咧?门儿都没有!今儿甭管是谁,俺都得带走一个!”钱守旺的嗓门儿越发的大了起来,脸上被脂肪覆盖的青筋都隐约可见了。
“他说地真得是‘相满天’?不会咧吧,她还会不干?”听到钱守旺的怒吼,看热闹的人又开始了猜想。
“估计不是‘相满天’不干,是这个吴婆子没捞到好处吧!”
“谁还不知道她咧,没牵成线儿都得吃人家几顿饭的主儿!呸!上次给俺家的亲戚牵线儿俺家还搭咧好几个馍咧!”一个人愤愤地想到了当初的损失。
“表哥,俺们可以松开你,可你别再喊咧,咱有话儿可以好好儿说!要不咱进屋,进屋好好儿说?”吴婆子脸上挂不住拉着钱守旺的袖子就想往屋里拽。
“俺不进你那屋!俺就要当着全村老老少少的面儿把话说清楚,也好叫全村的老少爷们儿给俺评评理,到底是俺做错咧还是你办事儿不利落咧?俺就想讨一个说法咧,要是今天不给俺一个合理地说法,别说砸你们家这点儿东西咧,俺连你这房子都给你点着咧!”
现在的钱守旺根本无法冷静,想想离开府上娶亲时候的豪言壮语,再看看现在在这里被人当猴耍的惨烈心情,钱守旺觉得自己的脸面连同那自尊还有身为老爷的体面一同被吴婆子踩到了脚下。
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想要息事宁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