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心疼看着燕窝,又揪心看了眼自家儿子和孙女,欲哭无泪拍了拍大腿:“这都是什么事哟!好好的一顿饭!”
“媛媛,还不快跟你爹认错!”
陈母上前拉住陈媛媛的小手,掌心老茧触碰手心,陌生的触觉令陈媛媛不适。
她反手将陈母手一甩,抵触道:“不用你管!”
陈父见状,气紧:“逆女竟然如此对你娘!”
陈父火冒三丈,作势要上前打人,奈何被陈母与童氏拦住。
夜幕降临,寂寥的夜似能将人吞没。
陈媛媛死死蹙着眉,瞧着站在一团的陈家人,无边无际的孤独感瞬间涌来,天地之间孤零零只剩她一个。
此时此刻,她仿佛是个怪物,莫名闯进这个时空,格格不入……
她愤怒、不知所措!
今天的事,全都让她无法接受!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各种抵触不适应。
剩饭剩菜就像个导火索,她根本无法理喻,无论是否洁癖,都无法理解为何要吃陌生人的剩饭剩菜,为何要讨要烂布头,为何她会被人当成乞丐!
她宁愿吃酱油拌饭!
难不成真是她养尊处优惯了?
陈媛媛自嘲一笑,既是愤怒又是狼狈。
她努力维持仅有的骄傲与自尊,又感到无比自卑落魄,又是各种厌恶憎恨自己矫情,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块,她猛地尖叫出声!
转瞬,少女已落荒而逃。
***
一夜过去,第二日已是八月初二。
陈媛媛一觉醒来,人也冷静不少,不禁心生愧疚。
她大概是青春期便秘症犯了吧?
陈父陈母出发点,是为了家人好,如今细细想来,她说话似乎有些过分了?
虽然仍不能接受吃陌生人的剩饭剩菜,但想起陈家的状况,她说话确实有些过了。
昨日,她所有的累积的情绪已到达一个顶点,猛然间尽数爆发了出来。
见大伙都在饭桌前吃早膳,她期期艾艾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尴尬着欲言又止,见人要走这才大喊了声。
“对不起!”
霎时,一家老小看了眼她,旋即又恢复如初。
陈媛媛一脸茫然,本以为陈父会责怪她,不想睡了一觉,陈家人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
“对不起!”
依旧没有人回应,反倒是陈母走时,一如既往念叨。
“云笙,午后热的慌,就别去拾柴火。”
“二丫头,等会和你奶去绣坊可要机灵些,莫要惹麻烦。”
“大丫头,昨日让置办的碗碟,今日可别忘了,还有看紧你弟弟。”
陈媛媛抿唇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们为何不生气?
与前世父母冰冷的眼神相比,陈父陈母自然而然化解她的尴尬,如此轻松……自然?仿佛一个家就该这般,哪怕吵吵闹闹,但终归血浓于水。
她抿了抿唇,鼻尖泛酸,握紧拳头。
不想让昨日之事再度发生,不想让爹娘如此受累,不想吃剩饭剩菜,不想穿打满补丁的衣裳,更不想被人当成乞丐!
她一定要努力给爹娘看,改变现下的状况,让弟弟去上学堂!
***
等童氏与陈青青走后,陈媛媛才带着陈云笙出门。
她在街头巷口四处寻找一个身影,直至一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这才缓步朝那人走去。
此人正是昨日的少年——皮猴。
陈媛媛方才已想过,她这幅身子年纪尚小,又是个姑娘家,赌坊的人不让她进。哪怕进去赢了钱,就凭她这幅小身板,怕是也会有人来闹事。
毕竟赌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皮猴这小子或许有点用处!
关键是现在她也没得选择,皮猴是她唯一认识的小势力。
想罢,她已是捏着一枚绣花针,在陈云笙震惊的目光下,朝皮猴走去。
皮猴正百般无聊蹲在请巷口,见昨日的姑娘朝他走来,也是颇为诧异,难不成是来讨要上回的碎银子?
他不由先开了口:“小丫头,你这是又带弟弟出来乞讨?”
少年痞里痞气,乞讨二字令陈媛媛甚是不爽,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皮猴,本小姐来跟你谈笔生意。”
皮猴吊儿郎当站起身,一扫跟前才到他鼻梁的少女:“噢,你还会做生意?”
“等会和我去赌坊,听我的下注,你我八二分!”
闻言,皮猴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这黄毛丫头,就不怕我把你拐了卖去青楼?”
陈媛媛捏了捏袖中备好的绣花针,老稳一笑:“你可还记得昨日的碎银子,听我的,你会得到更多。”
皮猴顿时来趣,不过还是一脸不信。
“跟你去赌坊,怕是输的连裤衩也不剩。”
“何不如一试,难不成还害怕我一个小丫头把你卖了不成?”
皮猴扬眉,轻笑道:“五五分,不然不去。”
“最多八二,我八你二!”
“六四!”
“八二!”
“不干了。”
“不干算了,我去找别人!”
言罢,陈媛媛已是转身就走。
一瞟渐行渐远的姐弟俩,皮猴羞恼大喊一声:“回来,成交!”
背对着皮猴的陈媛媛,心头松了口气。
若是在前世,她手中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干什么都方便;可现下她无权无势又无钱,只能求助于人,但又不能找太厉害的角色,不然把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