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昔仍旧没醒。
她一直就这么毫无生机的躺着,连一点起色都看不到。
玄少瞻自认心志算的上坚韧,可是面对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煎熬,也是心力交瘁,唯一的指望,就是狐风绝正在炼的这一炉补天丹。
炼妖壶上的紫气珠已经不再流出,显然已经到了成丹的关键时刻。
妖莫离绕着炼妖壶转了好几圈,破天荒的跟他说了一句话,当然,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快了快了,亥时(21点)就能出丹,昔昔服下丹就会醒了……就会没事了。”
玄少瞻没答。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方一直按兵不动,显然不管心机还是耐性,都不是朱皇后能比的。可是炼妖壶,他们显然是势在必得,那么,他们会挑什么时机下手?
七月初三。
二十八宿之鬼金羊,主惊吓,故多凶。
戌时的钟刚刚敲过(19点),室中,妖莫离猛然抬了下头。
玄少瞻迟疑了一下,才会意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天忽然就黑了一重,耳边所有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外头影卫齐声呼哨,然后向屋中迅速退守过来。
妖莫离猛然站起,冷笑道:“好!好个天师门!他们居然真的敢挑这个时候来!”
他回头检查了一下房中结界,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玄少瞻看了看唐小昔,做哨示意众影卫退守,团团围在了床前。外头片刻之前还是满天繁星,可此时,外头却是墨汁一般的黑暗,好像整间别苑都被罩进了一个罩子里,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里是神起大陆最繁华的都城,天子脚下,太子别苑中,天师门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动用玄法,的确是无法无天。
外头剑光霍霍,雪亮的光芒一道一道划亮夜空。耳边不时响起妖莫离的清叱,杂在某种物体的攻击跳跃之声中,听上去十分诡异。这种物体似乎体积庞大,落地声音却比猫还轻,显然是一种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东西。
空中充满了潮湿朽烂的味道,中人欲呕,忽听砰的一声,几个影卫齐齐低呼,就见一张惨白的脸照着门撞了过来,腥红的嘴巴大张着,腥血染红了牙齿,还在咧开嘴无声大笑。
下一刻,有更多的,各种各样的面孔向屋里涌来,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孩子,却无一例外满口鲜血,铺天盖地一般,白惨惨的面孔嵌在墨一样的空间中,极为惊悚。
这些面孔撞在结界上,发出砰砰的响声,撞的血肉模糊都不罢休,门前忽然人影一晃,依稀能看出是妖莫离的雪袍,他指掌挥洒,几乎每一抬手,都有大片的面孔被他扫灭。
妖莫离随即冷笑道:“区区瘴鬼,也敢来本座面前现眼!”他长剑一摆,指着一处:“少弄这些狗屁手段!识相的,马上给本座滚出来!”
他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下手丝毫没留情面,方才那些伥鬼都被他几招之内迅速扫尽,这些瘴鬼更是不值一提。
黑暗之中,庄长坤震惊极了。
他做事向来谨慎,动手之前,一定会把对手查个底儿掉,务求一击必胜……否则也不会创下一个终生不败的名头。之前天知子和朱皇后折在这儿,他是细细查过的,对玄少瞻的手段极其了解,所以今天用的,全都是魑魅魍魉之物,就想着兵不血刃,杀了玄少瞻和唐小昔,拿回炼妖壶!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忽然杀出来一个玄门中人,且手段竟高到如此程度,数十个伥鬼,近百个瘴鬼,他收拾起来,竟还没用一刻钟!怪不得敢单枪匹马出来!他那些对付普通武林高手无往不利的手段,放在玄门眼中,的确有些轻率了!
如此人物,在玄门不可能籍籍无名,而且他又自称本座,身份绝对不容小觑。莫要北宸门没解决完,又招惹上了旁人。
庄长坤终于出声,缓缓的道:“这位道友,这是我们天师门与唐小昔的私人恩怨,阁下为何要趟这趟混水?若是阁下肯置身事外,我天师门定会……”
“少废话!”妖莫离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他的试探:“你们将昔昔害成这样,还打算活着?做你的春秋大梦!上来受死罢!”
庄长坤冷笑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若一个人已经得罪了,那就……不要留活口。
世上只有死人,才最安全,若想避免麻烦,这满院之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他的手猛然往下一压。
众暗天师会意,彼此交换了一眼,各施手段,扑了上去。
罩着别苑的黑暗瞬间消散,众影卫能看到围攻的人群,与被围在中间的妖莫离。斗法的气流在空中不断撞击,汇成一道道惊雷般的巨响,四周的树木屋宇都被震的碎裂,簌簌散落。空中不时荡起各色光芒,各种青色风刃,血色长箭中,杂着妖莫离白色近乎半透明的光芒,看上去仍旧游刃有余。
可其实,妖莫离已经有些吃惊。
他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他们为何被称为“暗”天师,他们的招式看起来与真正的天师没有多大差别,可其实大不相同,他们的每一招都极其刁钻、诡谲、毒辣,种种不可思议的变数,种种奇诡甚至猥琐的角度……便如藏在衣角下的蝎子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蛰你一下!
最关键的,他还要分神留意室中,而对方,也明知这一点!
结界挡不住真正的攻击,而他们有一半的人围攻他,另一半人,一直在试图往房中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