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王妃贾氏一早来到王宫,却并未直接去馨庆宫,而是先来到了西宫。
她是打着探望家人的旗号来的,苏妲己是她的义女,而黄贵妃却是她的小姑子,无论算起身份还是辈分,黄贵妃都在苏妲己之上,于情于理她进宫来都应该先探望黄贵妃,若是直奔馨庆宫,未免太过于惹人生疑了。
而且,子干也曾叮嘱她,需要从黄贵妃那里打探一下苏妲己的情况,以作为旁证。
在黄贵妃那里盘桓了近一个时辰,她却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胡娇媚做事谨慎,另一方面却是胡娇媚这段时间常常照顾殷权起了作用,黄贵妃对胡娇媚可谓是赞不绝口,直夸到天上去了,让贾氏反倒开始怀疑起了府中那个黄雪的身份。
离开了西宫,刚来到馨庆宫门口,便见到胡娇媚已带着侍女春分迎了出来,对她行礼道:“女儿见过母妃,母妃别来无恙。”
如今是在宫中,礼仪甚重,贾氏也不敢怠慢,忙也回礼道:“娘娘莫要多礼,今日臣妾不请自来,实在是叨扰娘娘了。”
胡娇媚笑道:“母妃说得哪里话,您来探望女儿,女儿开心还来不及呢,又何来叨扰一说?母妃里面请。”说着,她便带着贾氏往宫内行去。
贾氏跟在她身后,细细查看她的身形气质,却毫无不妥之处,心中不由得更加狐疑。
两人再主殿坐定了,自有春分为二人奉上了香茗。二人闲聊了会家常,相谈甚欢,实在是丝毫没有互相试探的意思。
二人正聊到开心之处,贾氏忽然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为娘也是老了,这两年常常想起当年与娘娘初见之时,还曾准备与你说们亲事的,当时又哪里想到你会成为大王的王妃?说起来,当日与你说媒的赵公子,你可还记得?”
这个问题是贾氏自己想出来的,在她看来,给黄雪说亲之事,乃是她们母女二人的秘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只要自己问起,妖怪自然便会露出马脚来。
她却不知,当日黄雪原本准备让胡娇媚替她进宫,因此将进宫前之事全都一一向胡娇媚交代了清楚,这些问题,自然是难不住对方的。
黄雪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她却苦于无法说出口来,自己当年意图与妖怪勾结,来蒙骗商王,这等事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年轻时干过的糊涂事,如今便是再苦,也只能眼泪心里流了。
胡娇媚闻言,脸上微微一笑,心中却是开始暗自警惕,这贾氏突然问起当年之事,分明就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怀疑。她掩嘴轻笑道:“母妃记错了吧,哪里有什么赵公子?您一共就给我说了一桩婚事,还是我自己的亲哥哥,如今想来,真是羞煞女儿了。”
贾氏心中微微一皱眉,脸上却仍是一副恬淡的表情道:“哦,可能真是为娘记错了,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使了。”
胡娇媚娇嗔道:“母妃说得哪里话,您哪里年纪大了,如今看上去,却是比前几年更加年轻了呢。”
贾氏微微一哂道:“哪里有人越活越年轻的,你这孩子,净会说些假话来哄我开心,当真是聪明得紧。对了,为娘倒差点忘记了,当年宫里闹妖怪一事,还是你想办法解决的呢,你父王每次说起来,都直夸你能干。为娘一直想知道,当日你到底是如何发现自己是在梦中的呢?”
这个问题,却是子干提出来的,此事极少人知道详细情况,因此她觉得妖怪未必会知道此事。
梅伯一事,乃是黄雪进宫后才发生的,若是两年前贾氏问起此事,只怕胡娇媚定然会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但如今胡娇媚已进宫两年,早已从商王、焦方那里将事情探问了个七七八八,又哪里还会不知晓?
她仍是神色不变,淡淡地道:“当年不过是女儿无意中发现梦中的永寿宫位置与现实有些不符,才推断出了身在梦中,不过是女儿运气好罢了,母妃还提这些做什么?”
贾氏听得胡娇媚将这两个问题答得滴水不漏,心中更是疑窦丛生,口中便继续道:“对了,你父王常说,你得了一件法宝,唤作炮烙,不知现在何处?可否让我长长见识?”
胡娇媚道:“母妃有所不知,这些修仙法宝,需在灵气聚集之处温养,如今宫中又没什么妖怪,我便将炮烙交给了师傅,在终南山代为温养了,母妃若是想看,等日后我从师傅那里取回来了,便请母妃来看便是。”
又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贾氏皱了皱眉,继续道:“说起妖怪,这宫里的妖怪还当真不少呢,我曾听妍儿提起,你们还曾杀了一只琵琶妖,对吧?你们也当真是胆大,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跑去哪里杀的妖怪?”
这个问题,乃是黄妍与黄雪商量之后提出来的,之后的抓刺客救商王之事,知晓的人不少,胡娇媚也不难打听,但诛灭胡玉媚之事,却是只有两人知晓,胡娇媚八成是不知道的。
其实黄雪更想让贾氏问,她是如何大半夜将胡玉媚骗到流云宫的,只是这个问题只有她一人知道答案,连黄妍都不知她冒充胡娇媚写信件之事,根本无法取证,所以也只得作罢了。
胡娇媚闻言,心中顿时一紧,这个问题她确实是不知道答案。
进宫之后,她确是调查过胡玉媚的死因,却根本无法查出来详细情况。知道此事的,除了黄雪便只有黄妍,而黄妍却与她太过熟悉,她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根本无法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