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艨艟对进犹如利箭破浪,尤其是马家的艨艟,由于还挂起了风帆,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更是如飞如箭。不到盏茶功夫,两军战舰就已经扎在一起,霎时间“膨膨膨”的撞击声便连续不断地响起,数十艘艨冲战船已经恶狠狠地撞在一起。
不过,淳于琼毕竟是久经沙场、身负野战、水战等多种战术的老将,他手下的兵士,也多大是黄河水鬼,终日在黄河谋生,哪里有渡口,何处有旋涡,何进如何行船,他们都了如指掌。一番对撞之后,袁家水军的优势已经尽显无遗。
由于两军对冲,马家艨艟因为根本没有人驾驭,基本都是凭运气突进,各自为战。所以很难对袁家艨艟构成威胁。而袁家艨艟却凭借娴熟的技巧两船配合,一船侧靠撞斜马家艨艟的方向,然后另一艘艨冲再恶狠狠地撞入马家艨冲的侧舷。
看到此幕,淳于琼哈哈大笑。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期盼多年了,今日终于重现。只不过,一点冒险刺激都没有,略微让他感到有些不足。
事实上快速穿行的艨艟战船就像是水上的骑兵,乍一接触之后即交错而过,当袁家的艨冲兜转船头准备下一轮的撞击时,他们却听到,前方已经横侧过来的马家楼船,竟然又传来一阵滚轴的声音。
再一回头,淳于琼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他发现,马家的楼船在卸下艨艟战舰之后,竟然又推出了床弩!这些还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淳于琼分明看到,楼船之内的马家军,竟然擎着火把!
他们是要用火箭!
可是,火箭在这个时候有用吗?淳于琼想不通这短短时间出现的怪异事件,直到他看到一艘未被撞到的马家艨艟从他眼前一过之后,他的脸色才猛然大变:“快!速速回撤!”
淳于琼身边的亲卫根本不知为何,猛然听到淳于琼如此怪异的命令,都傻了眼。可暴怒当中的淳于琼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他一脚将身边一名亲卫踹入水中,大吼道:“马家艨艟当中都是干草、硫磺引火之物,他们是要火烧我军营寨!”
这句话一出,淳于琼身边亲卫才感到莫大的危险气息袭卷而来。可未待他们递次将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马家楼船已经开始动手了!
“唆唆唆…….”
数千支巨大的弩箭带着熊熊烈火,飞袭而来,仿佛投火的飞蛾,一往无前地划过一个灿烂的轨迹,狠狠攒落在那些绞缠在一起的艨艟之中。顿时,火箭瞬间就引燃了马家艨艟上的干草硫磺,借助强大的风力和水流,这些艨艟丝毫不停留地向着淳于琼的斗舰和营寨猛冲过去!
淳于琼此时脸色更急,大叫起来:“他奶奶的,赶紧出击,让艨艟上的死士一定要截住、击沉这些船只,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斗舰大船,快,快呀!”
然而,水火无情,艨艟上的死士。说是死士,其实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一般战斗之时,他们都是第一时间出击的,但在完成任务之后,大多是游泳再渡回营寨。此时马季艨艟之上火焰熊熊,灼热的火浪瞬间就烧尽了他们的胆气,纵然有人看到了淳于琼大船上的令旗,又有谁会真的连命都不要,送上去让自己被活活烧死?
更何况,袁家的艨艟数量也远远少于马家的艨艟,对撞能占上风,已然是他们尽心出力了当然,正是因为他们的尽心出力,才让这些绞缠在一起的火船威力更大失去胆气的袁家艨艟,在力量悬殊和对火焰的惧怕下,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河面上一艘艘死亡火焰,就那么直挺挺地冲入袁家的斗舰之上!
淳于琼眼睁睁地看着数百艘火船恶狠狠地撞上自军的斗舰群,璀璨的火花就像烟花般绽放开来,向着四周无所不至地飞溅,顷刻间就引燃了大船甲板上堆放的杂物,火势很快开始漫延,甲板、船舷、木女墙纷纷开始燃烧起来。
不到顿饭功夫,庞大的斗舰群便已经完全被烈火所包围。在风向和水流都不利的情况下,单靠人力划动的斗舰,根本躲不过马家火艨艟的进攻。无数水卒,直接跳入河中,拼命游回自军岸边。
“不许跑!”淳于琼这个时候已经被气疯了,抽出大刀来,不分敌我斩杀起自军来:“不许跑!你们都跑了,这船只就会完全退回营寨之处!整个大营,会彻底崩溃!”
可惜,火焰的威力显然比淳于琼的怒吼要强上很多,船舱里的待战兵士完全陷入混乱,争先恐后地脱下身上的战甲跳入河中。从马家军楼船上望去,马超看到袁家的斗舰仿佛溃烂的虫窝,无数虫子攒动着、吼叫着、撕扯着跳入河中,好似永不会停止一般。
“主公!”甘宁指挥完毕,骄矜地将手中的宿铁宝剑还给马超:“末将此番表演如何?!”
马超的眼神仍旧望着前方满天飞卷的火舌,没有接剑、也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此时想到的是,假如眭固那个王八蛋没有叛变的话,那拓跋膺的两万鲜卑铁骑就可以在放过袁家救兵之后,绕道截住温县的溃兵,彻底将淳于琼这一部打残、打灭!
而失去营地和战心的援军,根本不可能攻下晋阳城。待马家大军大举进图并州,则河内、上党两郡尽入马家之手。一朝小退,换来袁家大万大军的溃败和两郡之地,实在丰硕至极!
可这一切,完全让眭固那个王八蛋给毁了!
马超心头怃然,暗怪自己识人不清,帝皇心术还是没有练到家…….
“主公,万事不可能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