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面色阴沉地从高深的城垣望下去,城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马家军士兵的尸体。这些战死者身上的装备都算不错,有皮甲护身,武器也有矛有盾。可是,张杨仍旧蹙了蹙眉头:这些兵士的装扮同中原迥异不同,分别绑膝绑肘,只护住周身要害部位。而且胡须浓密、面深鼻高,颇懂战法。
这些兵种,张杨从来没有见过。更奇怪的是,马超似乎一点都不心疼这支战力,一天一夜的时间,这支大军来来回回发动了十几次攻击。每次都打得怀县有些捉襟见肘,但却又浅尝辄止,仿佛猫戏老鼠一般逗弄着怀县城。
张杨抬头又看了看远方,马军的营寨连天遮地,旌旗招展,声势浩大。怀县四面,一时全被马家军团团围住,牢牢地把控住了怀县四方通道,从容不迫,大气凛然。一吞怀县骄横之气,溢于言表。
对于这些,张杨能做什么呢?该送去求援的斥候早已在马家未围之前送去,他这个河内太守手里的可战之兵只有两万不到,算上怀县城的居民也不过才五万多人。而此时包围县城的马家军,足足有十万之众。另外听说还有三十万大军在温县屯驻,旦夕便可至怀县。
以马家军的威势,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此城推倒。怀县城一陷,马超大军便可源源不断地铺展在黄河北岸,集结成一道无可抵御的防线,在广阔的平原地带与袁公展开决战。可奇怪的是,对面的马超似乎心不在焉,除了昨日一天有意试探一下守军的抵抗意志以外,主力一直按兵不动。
张杨摇摇头,突然神情一动,耳边又传来雄浑的号角之声。整个马家大军营寨仿佛苏醒的困龙,一番翻转烟尘弥漫之后,数列方队踏着整齐的步子缓缓走出大营。旌旗遮天,兵戈森然,从城头上望去,马家大军仿佛就是倾巢而出的穴蚁,望也望不到边。
昨天一天这般情况时,张杨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导致他昨夜根本没有合过眼,此时又看到如此军势,他感觉自己真有些抗不住:“全军准备,击溃来犯之敌,袁家大军即日便可来援!”
很幸运,怀县城还不是孤城,还有外围的审配大军可以企盼。可悲哀的是,审配的大军迟迟未动,张杨不知道,袁家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怀县城,要再武陟那片步好战线,与马家一决生死。
“杀!”
张杨看到远方马超右手轻摇,随意之态,仿佛就像扔下几枚铜板。然而,就是这样的动作,两千昨日那些异族人,又一次呼喊着冲了上来…….
张杨再没有一丝胡思乱想的心情,他大声呼喝激励着城头兵士的士气,另外也终于开口道:“传我命令,调动城中百姓大户前来守城!”
同一时刻,马超跨骑在赤兔马之上,心中颇有感触:自从吕布将赤兔交给马超之后,多日与其他战马不合群,直至三月的接触之后,赤兔仿佛也明白了吕布心意。开始渐渐接受了马超这位新主人,昨日又一番试骑的时候,赤兔刚开始还有几分抗拒,但随后眼中光华流转,竟默认了马超的这位新主人的身份。
当然,这样的结果,是象龙小黑狠狠跟赤兔撕咬了一番。马超精心想促成的良马一家人,却因为他这个第三者的插足,而彻底使这两匹马陷入了冷战期。
“颜良也应该快到怀县了吧?”马超轻捋了捋赤兔的红鬃,开口向身边杨修问道。
“回主公,下午便可接近战场。看来明日,就应该是决战怀县之日了。”杨修看了一眼备忘录,开口回道。
超听闻这消息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如此叹息一声,有些偏离话题般的说道:“二十二大军,何时才能杀得尽啊…….”
大规模的军团决战,汉末并不是没有。但触发事件却很低,除非在雪耻报仇或时机成熟时,双方才会展开那样的决战。而一般情况下,两方都是各守阵线,彼此绞缠攻伐,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打不出胜负来。
荥阳雪耻一战时,高干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应战。可大败之后,两家就极力开始避免这种大规模的硬捍了。一来,的确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二来,也是因为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孤注一掷,输光太过可惜。
两家彼此手中都有抛之不尽的兵力,自然会循序渐进。尤其是对于袁军来说,他们大败之后,已然知晓***战力与马家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此外,他们还是主场应战,完全可以靠严守来耗费马超军粮,待马家大军山穷水尽的时候,再一战而下。
所以,马超知道,此次纵然颜良真前来援救怀县,也只会虚晃一枪,前来瞅瞅是否还战机可利用,同时利用这样一个举动,让河内太守张杨耗完河内郡最后一丝元气,拖住直至耗死马家大军。毕竟,马家十万大军围困一座小城,颜良已根本无回天之力。
可对于马超来说,他却不得不算计颜良这支援军。客场作战,马家兵粮得不到有效保障。唯有靠着身后庞大的治下,源源不断向前线输送军粮。这样一个漫长而极耗国力的消耗战,不是马超的初衷。所以,他要仅仅抓住任何一次机会,吞掉袁家的有生力量,让胜利的天平渐渐向马超倾斜。
目前看来,一切进行的都还挺顺利:大败高干主力,袭劫袁家粮草,怀县也脱口可得。只需马家再打上几场胜仗,待袁绍主力真正要与马家对决的时候,马超就收缩防线,于怀县内布下重兵,退回长安:真给曹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