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马超大军到达天水郡的这段日子,关东大地一片鸡飞狗跳。
在冀州的各条大路之上,运送物资的车辆和前往邺城支持的部队挤得如同搬家的蚂蚁,各郡部队挤在一起,为了赶时间,民夫们来不及回家,把锄头丢在田头就被集中起来往邺城赶。
为了赶时间,县尉老爷们直接用尺子在地图上划一条线就抓着壮丁笔直地扑过来。管他什么庄稼,道路都塞满了,谁还有心情管那个?
三日不赶到目的地,革职查办事小,掉脑袋事大!大将军顺天之命讨伐曹操,自然要兵潮如水,后勤充足,若是耽误了大将军誓师出征的威仪,那抄家灭族亦是极有可能的!
冀州的老百姓被逼迫的苦不堪言,县兵们也怨声载道,这同时也给袁氏主管政务的官员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上至别驾,刺史,下至郡守,县令,无不被逼的火烧房一样上窜下跳。甚至有些谋士,更是抓准这个时机,在袁绍耳边痛斥沮授的肆意妄为。
不错,造成冀州如此慌乱的,不是他人,正是袁绍帐下的奋威将军沮授,他在袁绍军中掌管监军之职,上可管将,下可调兵,权势极大,就连情报工作也兼有一部分放在他手下。
此时的他,站立在邺城城头之上,凭借着身材颀长瘦直的优势,已经远远看到了目光尽处那些烟尘飞天的乱象,忍不住眉头紧锁。这一瞬,春风无情,吹动他衣袂飘飘,可他的身形,却纹丝不动,远远望去好像一枚牢牢钉在城头上的大钉子。
他知道,这个时候,会有多少人在袁绍的耳边乱言他滥用职权的谗言。不过,他对此没有半分忧虑。虽然他一半精力在为袁绍主公出谋划策,另外一半精力要消耗在确保他的主意不被那些白痴干扰…….然而,无论这次谗言如何汹涌、外乱如何揪心,他知道,他的地位仍旧会稳如泰山。
因为,此次所为,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只不过揣摩透了袁绍的心思,主动替那个爱耍弄虚荣的主公背了黑锅罢了。
因此,袁绍对于那些诋毁沮授的人,没有任何好脸色。更是公开的说,沮授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的后勤人员,可与大汉的萧何作比,谁有沮授这样的后方指挥调度人员,前线的指挥官就算是享了福了,有沮授在,他一定可以打败曹操,平定兖州,甚至一鼓作气攻陷扬州,灭掉袁术,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就在沮授亲眼看到邺城下数十位老农累死在粮车之下,被那些兵士当做砖头石块一般扔至一旁后,他的眼中蓦然迸出了泪光,双手颤颤伸到胸前,喃喃悲泣道:“元皓兄啊,你遁入马家远离了冀州波谲,可留下我沮授却成了这幅模样,成了祸乱万民的罪魁祸首!”
“若是有朝一日,我们黄泉相逢,你该如何怒斥我沮授啊!”沮授的突然悲鸣,引来城头上不少巡逻兵士驻足,但沮授恍若未觉,继续嘶声泣道:“可是,主公不爱听我以逸待劳、以强凌弱的兵策。郭图、审配小人,不识大局,进献谗言,言主公如今气壮山河、威势鼎天,欲以翻天覆雨之势,席卷兖州,气吞天下如虎…….曹操奸诈善战,马家明卧暗伺,刘备阳奉阴违,如此乱局,主公诚不该如此啊!”
再度悲泣一声,沮授回想到了,仅仅不足十天时间,整个邺城就一片鸡飞狗跳、民不聊生。而接下来还有征兵调动,还有抓壮丁休工事,还有补充战备等等所有战前事宜…….沮授内心难言,只想向天空喊一声‘天灭袁氏’,以泄心中郁愤!
可是,他知道,那句话,说什么也不能喊出来,一旦出口,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可是,这心中无数的怨恨、悲悯,究竟如何才能纾解万一?!
“公与兄,小弟错怪你了…….”不知何时,面色忧愁的荀谌也来到了城头,驱散了那些巡逻兵士之后,来到了沮授面前:“我道公与兄已然放弃天下大念,若不是无意来此,见到公与此状,真不知公与兄心中竟然如此悲苦。”
“友若,百姓何苦,名族何骄?难道主公就真的看不到这一点,我们这些人,就需屈身服从,留下万世骂名不成?!”沮授此时心神激荡,听荀谌一番安慰,不禁吐露了心声。
自然,沮授敢如此所为,也是知晓荀谌是仁人君子。因此,荀谌沉吟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公与兄,可曾想过雍凉马超?”
“自然思虑过,此人年少英武,狡厉有谋,区区几年时间,就将马家铸就成大汉第一诸侯。如今虽然出兵汉中,但旬月便可破下,如此马家再增臂膀,于袁曹大战时突出雄兵,则整个关东尽落此人之手无疑!”沮授一口气说完,神情甚是忧虑,目不转睛地望着长安方向,似乎眉头都锁住了邺城所有的阴云。
“非是替主公而谋,”荀谌看了一眼沮授,小心翼翼说道:“我是说,假若我们投身马家……..”
“友若何出此言?!忠臣不事二主!”沮授猛然惊诧,环顾四周无人之后,厉声斥道。
“那公与兄可得元皓兄来信?”荀谌突然转了话题,开口问道。
“自是收到过,信中多言交情,但字里行间也看得出,元皓兄对马家甚是钦服。对马超,更是赞叹不已……..”
“这便是了,徐州一行,我曾与马孟起铿锵一面,此人言笑有度、气质恢弘,急才明智天下少有。更难得是,此人果敢有断,决策有方…….”
“友若不必多言,今日之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