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经历血海尸山之人,就算是马超身边几位谋士,也俱是胆大谋深之人。更何况,张既看似随意,但暗中却早早联络了扶风的暗影来保护这行人:可以说,这一行人,乃是马家所有的精华所在,若是这个时代有**,那这个时候往这群人里扔一颗,马家绝对就彻底玩完儿了。
所以,一路上,张既看似随意从容,但暗地里,却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与张既迥然不同的,却是马超这行人悠闲散漫的步伐。尤其是马超右手牵着的象龙小黑,根本没有当初在陇西一马飞跃吊桥的骠勇神威,反而跟最没警惕的骡子一般,偶尔有一片残留的枯叶从树干上飘落,都会引起它的驻足观看。
走走停停,众人沐浴在夕阳里,都懒洋洋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慵懒的气息。而扶风居民看到张既在前,纷纷上前行礼问好。这一现象,微微让马超心中郁闷:想当初,自己在扶风之时,家家户户都给自己立着长生牌位的。可现在,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些人见到自己,竟然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了........
事实上,马超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同一年前的他,已然大不相同。以前的马超,是一位英华外露,璀璨逼人的英俊少年,可如今十七岁的他,正处于男人面容大变的时期。而这一年劳心费力拯救灾民和全力谋划荆、兖、徐、凉等州的经历,使得马超原本清秀稚气的脸颊微微拉长,下巴和两腮也钻出了浓密的青胡子茬,薄薄的嘴唇总挂着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唯有两道剑眉和一条秀气挺拔的鼻梁,还依稀可以看出从前那少年的影子。更明显的是,由于胸中具备了丰富的知识和奇异的经历,马超那双原本单纯明亮的眼睛也已经变得复杂灵活,时而深邃难测,时而锐如鹰隼,时而忧郁感伤,处处充满着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当然,假如只是面容的改变,扶风的百姓,对马超还是可以看出几分的。但十七岁的马超,个头儿明显又增了一些。再加上战场杀伐的沧桑,马超整个人的气质,已经隐隐透露出一股狂野霸道的内敛气息。那种感觉,的确很矛盾,唯有与马超整个相处之人,才能忽略而过。
再加上领略了‘武道之心’、‘统帅之心’和‘诸侯之心’,马超隐然具备了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泰然自若,和韬略满腹、武艺高强的自信与威严。
所以,大多数扶风百姓,待看到那个似曾相识的战将之后,俱是呆呆疑惑的多望了一眼,却不敢上前相认。不过,这样同时又给马超一种别样的感觉:自己全然知晓这里的一切,而别人却不知道自己。这般浏览扶风郡,不比项羽那个‘锦衣夜行’爽得多?
再走两步,马超就看到不少庄户都开始出来吃饭了。关中人蹲墙根底下吃饭的恶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马超入扶风的时候,这些人就这样吃。直至吃到了解放后,还是没断了这传统,当真让马超感到不可思议。
饶有兴致地走到那些人身前,马超看到这些人捧着比头还大的黑陶大老碗装满了糜子米,上面盖一片油肥油肥得猪肉片子和鸡蛋。只不过,猪肉和鸡蛋这些人却是舍不得吃,只是拿来给别人看得。一碗饭吃完,猪肉片子和鸡蛋毫发未损,依然躺在碗底,就是那些干菜,还有一两片绿菜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超前世就是农基站的技术员,对于农民这点虚荣的小心思,他是十分了解的。更不可能存在张既临时让这些个‘群众演员’演的这般惟妙惟肖的假象,看到庄户人家的碗上都有粮,有菜,有肉,马超心中就一阵欢畅。
马超可以说最见识过天下疾苦,当然知道百姓们有干饭、有肉代表着什么。而马超身后那些狐狸们,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百姓的小心思,但感慨张既能让整个扶风能拿出这份气魄来满足百姓心中小小的虚荣,仅此一项,足以让整个大汉向张既看齐了。
随意走入一家庄户之后,马超信步就走了进去。而恰好这家庄户正好摆上了饭食,马超几乎没有任何不好意思,拱手便向那家的老者说道:“老丈,我们到此已饥肠辘辘,不知老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吃上一顿?老丈放心,有扶风郡守张既张大人在此,饭钱我们是绝对不是少了的。”
“将军说笑了。”那老丈人看来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也是瞅了马超半天之后,没敢去认马超,最后开口道:“粗糙饭食,将军若不嫌弃,尽可入内饱食。说什么饭钱,实在折煞老儿了。”
马超不知道这到底是关中百姓向来豪爽好客,还是张既的脸就能当人民币刷。反正他只知道,入屋看到这房舍正厅里的锦马超长生牌位,自己的心就仿佛飘荡在了天上。
说实话,这户人家的饭菜当真不错。虽然还有马超没吃过的野菜,但那老丈吩咐自己的儿媳和孙女又赶紧烧了几个菜,还煮了面条来款待后。马超和众人俱是吃得脑门儿冒汗,爽快无比。就是把人家儿媳妇和孙女累得不行:马超饭量本身就不小,张辽、高顺、徐晃这些人,更一个个是饭桶。可奇怪的是,今日就连平时饭量最少的郭嘉和一贯没什么胃口的法正,也就干尽了一大碗面。
当然,最后给钱的时候,又是一番推脱。无奈之下,马超只能推出张既,要死要活将钱留下之后,那孙女还愣愣送马超等人到门外。而耳尖的马超,更是还听到了儿媳妇打俏女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