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觉得自己没脸回去,但他此时却只有回去一途。不仅仅因为他已经战败,而是因为,战败之后的他,除了带着耻辱回去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跨下的战马一瘸一拐,慢慢托着牛辅走着。右眼上方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头部眩晕几乎令牛辅无法坐稳马背。可这时,他感受到的,居然仍是侥幸居多若不是乌斯那神秘的护卫团组成一个奇怪的战团杀出一条血路,自己说不定直接就交代在那里了.......
对于贾诩那支护卫团,牛辅此时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了:之前,牛辅还有些看不起贾诩竟然收留这些戎狄充当护卫。可当他看到那些戎狄面对李肃那来势汹汹的伏兵,丝毫没有惧怕慌乱地在那个什么乌斯长官的指挥下,组成一个奇怪的方阵,将自己死死护在中间,并且来回穿梭交叉厮杀敌军之中,并拖住了整个战局之时,牛辅的眼睛几乎就要瞪了出来!
那种战术,是牛辅一辈子也没见过的。那些护卫队士兵,面对十面埋伏之时,眼中流露出的,是视死如归的镇定。他们先是用弩箭阻止了并州狼骑的冲锋后,又用血肉架起一排长矛丛林。甚至,那个乌斯,竟然还代替自己,聚拢住了那些马上就要崩溃的五千兵士!
在一切陷入混沌不明的厮杀时,牛辅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可怜虫。除了偶尔砍死几个冲入阵中的敌军之外,他剩下的,就是逃跑。而就算在逃跑之时,也被那个什么乌斯的几个部下,用性命挡下了背后的几支冷箭!
这一战,五千兵马,回来的不足一千人,而乌斯的护卫队,也只余下了三百多人。看着乌斯那张阴沉的脸,牛辅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这个戎狄:“乌斯,莫要伤心,回去之后,我给你两千兵马,供你指挥!”
“不,那些,只是农夫,不是士兵。”乌斯的汉语其实已经很流利了,但此时心痛之下,他说话竟然只能用这简单的话语来表达:“给我半年时间,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士兵。而想成为优秀的士兵,两千兵马,只能留下两百!”
虽然乌斯的表达不太清晰,但牛辅还是明白了乌斯的意思。而这番话,也让牛辅听出了乌斯的难受和伤心,一时之间,牛辅感觉自己无话可说,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李肃那个狗杂种,居然设埋伏坑害老子!哎!要是听军师的话,不来抢占这险地,也就不会有此败了.......”
“将军,此败不过小挫,那李肃也未必讨了多少便宜。”支胡赤儿抹了一把满是血的脸开口劝慰牛辅道:这一战,他寸步不离牛辅的身边,两支大戟,杀了至少有百名敌军。
“嗯,赤儿,你很好,很忠心,回去之后,我要重重赏你!”牛辅想起支胡赤儿这次的忠心护主,不由得对支胡赤儿又多了几分器重。
可乌斯听了牛辅的话后,却是重重哼了一声:“打了败仗,我们应该感到耻辱!在我们那里,战败的兵士,是要受到民众唾骂的!丢失了荣誉,居然还给封赏,这是愚蠢的行为!”
“你!.......”
出乎意料的是,这句话是牛辅说出来,而不是支胡赤儿动怒。牛辅恼怒看了乌斯一眼之后,突然想到支胡赤儿也是胡人,说不定跟这戎狄也有共同的习俗。见支胡赤儿脸色淡漠,牛辅自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被一个戎狄如此奚落,牛辅感到自己的主将威严收到了挑衅,心中憋着一股火,回到了大帐当中。
“军师,那狗日的李肃,居然设好了埋伏,等着我去钻!如今初战受挫,士气低落,恐怕李郭汜等人,也在后方看某的笑话,此时这个情况,如之奈何?”牛辅回到帐中,灰头土脸向贾诩汇报道。而事实上,贾诩在牛辅刚一入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乌斯,这次你做得很好。想必,你的部队,也损失了不少战士吧?”贾诩只是含笑向牛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扭头,向乌斯问道。
“军师,我为此次战败感到耻辱,在此,向您谢罪!”乌斯上前一步,向贾诩敬了一个军礼之后,沉重说道,丝毫没有提部下损失的事情。
“不,你已经打赢这场战役了。我给你的命令,是保护好牛辅将军,并不是击退李肃。身赴险境、以寡击众,还要击退敌军,那恐怕连你们的战神都不能办到。”贾诩游历广博,又跟乌斯相处甚久。所以,他的劝慰,一下便说到了乌斯的心坎当中。
果然,乌斯闻言,知晓自己战胜方之后,才沉重说道:“此次战役,战死二百七十三人。他们,都是最坚贞的战士,没有辜负主公的期望!”
“不错!他们都是最坚贞的战士。”贾诩诚挚重复了一遍乌斯的话后,开口又问道:“他们的名字,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很好,此次战争完结之后,我会向主公汇报此事的。他们的名字,都会刻在马家军营的纪念碑上,他们的子女,都会由郡守抚养、入学.......”
“谢谢军师!”乌斯听完贾诩的话后,不由感动,一滴忠诚感恩泪,已经滑过他高挺深邃的鼻梁。
“军师!这个时候,不是商量如何善后的时候!我刚才说的,难道你没听见吗?初战受挫,兵士溃散,若是长此下去,恐怕我们会不战而败啊!”牛辅在一旁听着贾诩同乌斯的谈话,感到自己受到了无视,不禁大声打断了贾诩。
乌斯立时变色,开口流利叱喝道:“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