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如此默默无为,恐让世人小觑。”沮授虽然同意袁绍的大方略,但在小细节上,又谏言道:“不若如马家一般,出兵冀州,佯装勤王救驾,纵然只是做戏,却也可让世人晓得主公忠君爱国之意......”
“然!公与所言有理。”袁绍静静思索了片刻,才做出了抉择:“高干!”
“某在!”
“令你率一万轻骑出兵河内,打出勤王救驾的名头,若河内郡守张杨放尔过去,则见机行事。若张杨不放尔等过去,哼哼.......你可知道该如何做?”
“属下明白。”高干领命而去,身为袁绍外甥的他,岂能不知道袁绍这手儿假道伐虢之计?
厅内众谋士此时才惊醒过来,纷纷赞贺袁绍。而袁绍信然跪坐在正座上,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尽显贵族慵懒之风姿。
可袁绍如此舒坦,却有一人竟涕泪长流。
平原县衙当中,刘备负手立于台阶之上,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一滴英雄泪,不知何时已滑落在了脸庞。
“兄长何故如此感伤?”关羽自认为自己不是心细之人,然刘备此刻的情绪,竟让关羽这样一位铁血之人也有了触动。
刘备喟然长叹,自将张种抚慰山东,求助群雄的事迹说与了关羽、张飞二人如刘备只是一介平原县县令的身份,还不够格接到朝廷的诏书。
“哥哥,这,这……”听完刘备声泪俱下的诉说,张飞竟浑身激动起来,其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如此这不正好?哥哥心中记挂汉室,关东群雄若是再度联盟,则某等三人,又有建功立业之机啊!”
然心高气傲但腹有智略的关羽此刻却默然无语,开口打灭了张飞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弟,平原郡不过两千兵马,且各大诸侯早已非比从前,心怀鬼胎。此次张种抚慰山东,恐怕会失望而归。估计也就是因此,兄长才会深夜长叹.......”
不错,刘备此时无名无望,在天下群雄当中,更是如一粒微尘般毫不显眼。更可悲的是,如关羽所说,刘备此时手下不过两千兵马,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壮志难酬,如此境遇,怎能不让英雄落泪?
“哥哥,既然如此,那某等就便舍了这县令之职。纵然只有两千兵马,也能杀他个够本儿!”张飞绝不是演义当中那种鲁莽无谋之人,相反,他不仅有勇有谋,更是属于那种大智若愚的人。如同此时,他虽然心绪气愤,却仍能一语说出关键之处。
本来嘛,人生就是快意恩仇,战死沙场。刘备此时纠结的,不过是不能匡扶汉室罢了,而张飞却直接说出了解决办法,虽然不甚完美,但绝不负英雄之志。这一点,刘备和关羽都不如张飞那种直线条犀利的思维。
然而刘备似乎没有心情回答张飞,双眼仰望着幽州着天上的星辰,似乎在寻找那暗淡的汉室帝星。
“兄长,三弟所言,可有决断?”关羽问询刘备,渴望得到刘备确认的回答。
刘备此时可能已然平复好情绪,深叹一口气说道:“汉室倾颓,诸侯纷乱。此正是某等匡扶社稷之时,某身为汉室宗亲,岂可置身事外?纵然天下不知有备,备亦当粉身碎骨相报!”
“兄长(大哥)所言极是,某定当追随左右!”关羽、张飞同时言道,他们追随刘备的原因,不正是因为刘备这份心怀天下的忠义吗?
不过,随后刘备又是喟叹一句,谨慎说道:“三弟所言,虽合我意,然只是莽夫之举。平原无兵,备准备去公孙大人那里相借几千人马.......北海孔融、徐州陶谦,也是忠君爱国之人,备借到或借不到,自当戮力为国!”
关羽与张飞听后,对视一眼,不禁感叹刘备的忠义有谋,对刘备的追随之意,更加坚定。因为,他们为忠义走到一起,便不会半途而废。
然片刻之后,刘备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般,开口向关羽问道:“子龙前些时日来信,说是已借故兄死守孝,离开了公孙帐下。算算时日,子龙也当到平原了吧?”
“兄长,此时正要向您汇报。”关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刘备说道:“子龙又得师命,欲做一件大事。事毕后,便来平原。”
“子龙忠义,言出必行,某等静待佳音便是。”刘备看完信后,看出连赵云也不知道是何师命后,却仍然点头说道。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忠义之心,也信赵云的忠义之为。
忠义,有时候是无往不利的利器,但有的人,从不将忠义当作一种品德。
南阳的袁术,从不认为忠义是种武器,相反,更认为那是虚伪的矫作。
“主公,为何将诏书掷于地上?”杨弘捡起那绢布诏书,擦拭好上面的泥印。仔细看下,原来那泥印竟还是袁术的鞋印……
“将亡之人,居然还有脸下诏?”袁术坐回胡床懒懒道:“我袁氏乃名门望族,春秋陈国大夫辕涛涂之后,舜之苗裔也。《春秋谶》中有记载,‘代汉者,当涂高’,这个‘涂’正应了孤之名讳,况舜乃土德,孤即土德之后。大汉是火德,五德流转中的火生土,此为朝代更迭之序,可见早有定数,天命所归,如今汉室凋零,某当取而代之,何需受他那黄毛小子诏令?”
这些图谶预言之术,便是东汉末广为流传的一种学术,是一种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借天象的变化来预测人间的事情。王莽篡汉时,便有谶言云“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后来果然光武帝荡平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