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很愤怒,非常愤怒。
可是,他的这种愤怒,还不能完全表现出来。
在他隐隐意识到自己被马超耍了几番之后,这种愤怒就如噬心的毒蛇,一天天在噬咬着阎行的心。
三日之前,羌族联兵虽然围困马超,打得马超落花流水,却没有将马超彻底围歼。而就在昨日,阎行又得知马超有一封信送与多塔木,本就猜忌多塔木的他,即刻便去质问多塔木,而多塔木当时拿出一封信,更是让阎行失去了理智!
那封羊皮信上面圈圈点点、涂涂抹抹,明显是多塔木惧怕自己看出信的原本内容,而在慌乱之余涂改的!阎行忍着怒气看完那封信,发现那封信歧义甚多,含糊其辞,闪烁其辞,一句话既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那样理解,而即便这样,多塔木居然也要篡改!
阎行当时便怒斥多塔木不循铁羌盟律令,可笑多塔木竟还狡辩自己完全不知情,说那封信送来之时,就是如此!
马超会写一封这样狗屁不通的信,还专门遣人深夜送与多塔木?
鬼才信!
这定然是多塔木与马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看到自己前来问询,急忙胡乱勾抹,欲盖弥彰,唯恐自己发现而已!
阎行怒火滔天,多塔木百口难辩。最后两人争执愈凶,愈加不可收拾。直至多塔木一句‘阎行,你莫不是想如对付黑水羌首领一般对付我?’时,阎行便真正动了杀意:这些戎狄,居然欺自己不敢对他们动手?!
是夜,阎行一刀砍向多塔木,亏得多塔木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之后,下令黄羊羌部落反叛。阎行仗着武艺高强,一路浴血拼杀逃将出去,随后立马组织手下部队反扑。
那一夜,双方混战至天明,最后待蝥牛羌首领俄戈烧尔率众出现,才堪堪平息了那场混战。
那一战,阎行损失近五千余士卒,而黄羊羌损失更为严重,约有七千余健儿死于混战。就算伤亡最轻的蝥牛羌,也有近两千勇士埋骨草原。
混战后的三方,终于隐隐约约明白是中了马超的计策。可惜,为迟已晚。多塔木愤然率领余下六千健儿离去,而俄戈烧尔也对阎行恨之入骨。
‘一封信,竟抵得过数万大军,使得自己损兵折将至斯!’想到这些,阎行的脸色愈加阴鸷,急速抽动缰绳,立时就想将马超大卸八块。
可堪堪行到马超阵前,阎行便又一阵惊愕:这区区数百西凉精士,此时竟已成哀兵!
哀兵,自古征伐必胜!
虽然,这数百西凉精士已无论如何都敌不过自己这次率领的数万大军,但由此可见,马超此人的御下之术何等高超!
加上之前他那一封信,以及更早之前在草原上游刃有余的判断和袭杀......
更恐怖的是,此人仅仅只有十五虚岁,亲自率兵出战也不过半年有余!
如此妖孽,若待他长成之时,定当是这十四州大地又一枭雄!自己、甚至是金城的韩遂,日后也定当会死于此人之手!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决不能再让他逃脱!
阎行黑着一张已经与这夜色一般的脸,将手中的大刀一扬,他身后,滚滚的马蹄声再次响动:原来,阎行此次已经完全掌握了马超的行踪,在他身后,不仅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还将草原上所有的羌族部落全都带了过来!
马超虚弱地抬了抬头,对阎行这番举动丝毫没有一丝反应:阎行这招按说也算妙招,若是换成一般的流窜之贼,阎行这心理战定然已经让贼众心中惶惶。可是,自己及属下的西凉铁骑已抱有求死之心,阎行再如此施计,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马超不禁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夜间显得有些森然:“呵,看来,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全都到齐了,阎将军真是瞧得起马超。不过,怎不见忠心耿耿随侍在将军身边的黄羊羌部落?”
马超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个,阎行更是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团怒火要将自己焚化:“马家妖儿,你绑架多塔木首领爱子,更以此胁迫多塔木首领叛出铁羌盟。其心之歹毒,世之少见,此时竟还有脸在此叫嚣?”
“哦,阎将军何出此言?”马超添了添干裂的嘴唇,赫然看到青衣羌和白马羌也在这大军当中,心中不禁苦笑起来:两位叔父啊,这次就算你们临时反水,侄儿恐怕也难以逃出升天了......
“我不过觉得黄羊羌的小公子与我有些缘分,与之同游一下草原、领略一下塞外的瑰丽风光而已。况且,小公子前三日就已经被我送回黄羊羌部落。”马超打定主意要让阎行这王八蛋面前吃个暗亏,丢一丢脸面,语气随之一变后阴险问道:“至于多塔木首领叛出铁羌盟的事情,我怎么听说是因为阎将军威武无敌,一举杀了黑水羌首领之后,还要对多塔木首领斥喝,使得多塔木首领为图自保,不得不反戈一击......”
“你这无耻之人,若不是你深夜送来一封......”韩英听得马超如此污蔑阎行,很是气不过,欲与马超争辩,可话一出口,便被阎行阻止了。
似阎行如此这般自傲之人,怎可能任由韩英说出事情的真相?而真相说不来,不过是阎行无能,中了马超的离间之计......这些,在阎行看来,还不如不说。毕竟,这些戎狄羌夷,不过草原贱民而已,自己杀了几个,又能如何?
可这些羌族部落首领可并知道事实真相:黑水羌那边叛出铁羌盟之事,他们只道是阎行残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