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校尉,而且是正规军出身的校尉,杨奉早已具备准确的敌情判断能力。
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看出秦关上的贼寇还从未有过坚守城池作战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守军应该立即放下滚木和落石,同时用拒杆将云梯撑倒,稍有迟疑,容攻城军登上城墙,那便大势已去!
很明显,那些打家劫舍的贼寇,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看他们只知道射箭和遇到巨木撞门时的慌乱,杨奉认为自己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也是他在攻城部队还未破城就敢判断城破的原因。
城墙城门,历来是城池关隘重要的防御工事,也是守军赖以御敌的心理屏障:西凉军攻城部队已有四五十名老兵手脚麻利的爬上了城墙,而巨木也只需再来几下撞击,就可以撞烂城门后的障碍物。这种情况,对守军的斗志是极大的打击。甚至,素质稍差的部队十有**就直接崩溃了。
更何况,秦关上面的,还是连军纪是个屁都不知道的贼寇!
可是,可是......杨奉那如释重负的神情,立时就被突然的转变给惊到了!
他看到,两名先登死士登上城墙之后,没有如往常一般掀起屠杀的序幕。而是惨嚎一声,拖着鲜血的尾巴,手舞足蹈地城头坠下来!接下来便有第三个、第四个......没几下功夫,刚上去的西凉军士兵统统变成了尸体,被丢下城墙。
杨奉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被扔下来的士兵,的确是自己的部下。不由得又张大一丝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攻城先锋的武力,杨奉是最为深知的。那些人,不是狠戾好斗、视死如归的勇士;就是犯了军法,便扔进刑骑营的死囚。这些人的武力,都是一等一的凶狠高强。杨奉自己也承认,单说两人对战,他不见得就是那些先锋的对手。
可秦关城上的贼寇明明已经军心大乱、混乱不堪,为何还能将这些攻城的先锋如切瓜砍菜般斩除?!
这不可能!
“将军快看,是那个手持大刀的贼首!”亲卫指向城头,杨奉的目光随即向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此时正好又有一名先锋跳上城头,可人还没站稳,便猛然看到一柄不沾血的弯刀瞬间劈至。那先锋反应再及时正常不过,立刻举起自己的环首刀格挡。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柄弯刀竟直接砍断了他的环首刀,余势不减,又朝着他的脑袋砍去。
血光迸溅之中,先登死士的人头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身被那大汉一脚踹得向后倒去,将云梯上跟在后面的几名士兵都带了下去。杨奉眼尖,看到那名彪形大汉还在垛子墙后探了探头,似乎还看了一眼敌军的攻城情况,随即又如狡兔一般缩了回去。
“又是那个家伙!”杨奉气得压根直咬,他不知道那个大汉的姓名,但他知道,那大汉的武力相当恐怖,胆量也大得惊人:前天晚上,就是他,居然还带着五百死士来偷袭自军的大营,而牛辅那个蠢货也根本没有想到贼寇居然敢主动出击,便那大汉打了个屁滚尿流。要不是他手下的贼寇实在太少,又不知进退,恐怕那次突袭,就能将两万大军给打乱!
“将军,那个家伙的来历,我们已经查出来了。”一名亲卫看着杨奉咬牙切齿的神情,立刻拉过一名斥候对杨奉说道:“老刘已经从贼寇那里打听出了那人的来历。”
“将军,那人名叫周仓。原本是黄巾余孽,在汝南那片跟着裴元绍厮混。可这个家伙是关西人,听说马超已将关西那处治理得郡强民富,便想回老家过安生日子。半路走到咸阳,就遇到了吕布攻伐扶风之事,走不回他老家,便在咸阳落了草。如今已经是这群贼寇当中有名的头目,武力高强,性情勇猛憨直,由于最将义气,颇得那些贼寇的推崇信赖。”那个唤作老刘的斥候当下也不含糊,一五一十将周仓的来历说给了杨奉。
“如此草莽豪杰,却不能为朝廷所用,当真是明珠蒙尘啊!”杨奉听完斥候的汇报,非但没有气愤,反而感叹了一声。但随后,他就恢复了军人的冷酷,对着属下吩咐道:“记住此人,日后若有机会,率先诛杀此人!”
“诺!”众亲卫回应,也知杨奉说‘日后’的意思了:这次工程,恐怕又要失败了。
“真他娘可恶!我们士兵的都攻了三天了,也第一次登上了城墙,可贼寇的武器,怎么比我们这些人的武器还要好?!”
心情低落的杨奉,正准备吩咐众人进行休整。无意间听到一名老兵的抱怨,不禁回想到了刚才先锋登城时被杀的情节:不错,不是输在自己的士兵不勇猛彪悍,而是贼寇的武器要比自己这些正规军的还要优良!
这怎么可能?!除非......
想到这个假设,杨奉疾步走到牛辅面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牛辅,提醒他主意防范。可眼前的一幕,立时又让杨奉觉得自己的血又燃烧了起来:牛辅居然正在吩咐传令兵传令,做下一轮的攻城准备!
“将军,不可啊!”杨奉急忙赶在牛辅面前,几乎是乞求般哭着说道。
“为何?!”牛辅暴跳如雷,但理智尚存的他,虽然有些嫉恨杨奉,但他却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憨货。但他心中毕竟存着怨气,又无处排解,便恶狠狠向杨奉问道:“怎么?杨校尉莫不认为这些士兵真会造反?!”
杨奉听牛辅语气阴狠,知道自己先前的话已经让牛辅起了嫉恨。心中不由大急,但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