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使君,看来这结果被我预料到了。”马超晃着酒杯,悠悠说道:“潜藏在襄阳城中的虎牙骑,似乎没有截住陈到的大耳骑啊…….”
刘表此时简直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着马超道:“你,你竟然连这层布置也知晓?”
虎牙骑是刘表麾下唯一一支嫡系兵马,其统领乃是刘表的族侄刘磐和外甥张允。人数有三万余,骑兵占其三千五百之数,其中五百,便是此刻郡守府之前这些将士。这支部队是刘表入荆州之后倾其心力打造的外战之兵,精锐无匹。一直奉命驻守在沔阳,防备自统江夏一郡的黄祖。
今夜事关荆州未来,刘表不得不用上杀鸡取卵之法,将虎牙军当中的三千虎牙骑全都调入了襄阳城中,化整为零潜藏起来。只为刘备叛乱时一刀见血,却不想,刘备已当真叛乱,这里却没有传来虎牙骑的半分信息!
“我非但知晓你这层布置,事实上,刘备可以破袭这层,完全还要归功我在荆州的谋划……”说这话之时,马超瞟了一眼高坐上位的刘协和对面的曹操,其目中含义自然是指这两人也费尽心思在这襄阳一地当中,只不过此刻两人却还都未出牌而已。
面对马超那满含深意的眼神,曹操这番倒也洒脱,捋须轻笑道:“雍王运筹帷幄,料事无双,老夫今夜前来,便是抱着侥幸之心来看一看荆州之事是否可为。不曾想见雍王亲至,心下所谋,已尽数放弃。”
说罢这句,曹操的眼神转向了高坐正位上的刘协。而刘协若有所思,好像没有听到曹操的回话,静默不语。马超不经意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大乔,也没什么表情,更没有逼迫刘协当下表态。可刘表却没有心思关注三人之间的猫腻,待曹操话音一落,他便上前一步,用一种亟不可待的不甘语气开口向马超问道:“你究竟在襄阳内做了何等谋划?这襄阳之内,何曾有你马家之兵!”
马超没有回答,他眼神悠悠回转,落在身后蒯良、蒯越两人身上,最后定格不动。刘表顺着马超的目光巡梭,看到蒯良和蒯越两人脸上三分愧疚和七分坦然之后,他终于觉得气闷胸塞,忍不住一声重咳,喷出几缕血线:“你们竟暗通马家?为,为什么?!!”随后更是并指如剑指着蒯越,悲愤至抽噎一般说道:“异度,我一直视你为心腹,今日所谋,更是那日你看了刘备表现之后,亲手布置,为何现在?……”
“刘使君……”蒯越的称呼已经变了,他有些怜悯地看着刘表,似乎在斟酌词句:“刘备,枭雄也,难以屈居人下。他后入荆州,却长袖善舞、笼络人心,我深为不忿。不过,有一点他说得却非常对,那便是荆州在你手中,我等只能与草木同腐。那夜我让你召刘备入后堂,本想借用黄祖买通那仆役之事将刘备除掉,可你却妇人之仁,欲借此事再试探他一番。可结果呢?……”
说到这里,蒯越缓缓站起身来,直面刘表那双羞恼绝望的眼睛:“可结果便是,原本不需一兵一卒之事,你却要我费尽百般心思,牺牲东城数千百姓,才使得刘备之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如此所为,你可对得起那些死不瞑目的无辜百姓,可曾对得起当初你入荆州时豪情壮志?!”
被蒯越一番直言刺入心扉,一瞬间,似乎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吧”一声断裂开来。刘表的双肩轻轻一晃,突然又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委靡地软下去。而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一直离刘表寸步不离的蔡氏,却再没有半分表示,只是下意识捂住了刘琮的眼睛,不让刘琮看到刘表的惨状。
刘琦倒是快步走过去,不顾前襟淋漓的鲜血,扶住刘表的肩膀悲痛不已:“父,父亲,你不要有事!我们不要这个荆州了,我们将荆州让出去好不好?…….”面对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境地,这个之前还有可能接任荆州的膏粱后裔,只能呼喊出这样的软弱之语。
“大公子勿要悲痛,”蒯良终有不忍,开口道:“雍王未曾说过要取刘使君性命,甚至为了牵制……”说到这里,蒯良猛然看到马超眼中射出一道锋利如刀的警示,当下意识到自己失言,立时坐回原位再不言语。
而这个时候,面色煞白的刘表在遭遇这一番打击之后,似乎吐掉了最后一口生机。不过他仍旧还有最后一道固拗的执念,强撑之下,反而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生机假象。他这次语句平和,带着血的凝透:“敢问雍王,虎牙骑为何没有截住大耳骑?襄阳城当中,莫非还有一支劲旅?”
马超摇了摇头,看着刘表双眼当中流露出的那种哀伤和黯淡无光。这种生志已断的神色和失神落魄的惨状激起了心中一丝怜悯,他没有正面回答刘表的问题,反而回到之前蒯家身上,道:
“刘使君,蒯家最终归降于我……怎么说呢,异度之言,的确是蒯家最后选择马家的***。但在此之前,使君就应意识到蒯家这些年越发兴盛,其原因便马家利用商贸逐层渗入蒯家自仆役至宗族管家上下阶层,面对触手可得的利益,他们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而乱世诸侯分合,也是由这看不到的利益纽带牵绊,最终滚入刀兵洪流当中,使得江山色变。”
这句言简意赅,点到为止,刘表沉思之后或有所悟,含笑点头。一旁曹操也颌首不语,唯独正位上的刘协,听得马超竟然说出这等话语,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他预料当中,但神色里总有一分不屑。
马超没有在意刘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