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皮西南方向几百里外,一支曹家的军队正在匆匆前进。两侧的散骑始终与主队保持着一百步的距离,中央的精锐排成松散的行军队形,奔骤当中虽然看似散漫无章法。可知兵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队列外松内紧,一旦有什么情况出现,他们会立刻变成一把锋锐的尖刀或坚实的盾牌。
队伍的最前列的那名将军,看其马术十分娴熟。只不过他的面相却未免让人有些失望,焦黑黎黄的肤色略有扁塌浮肿的鼻梁,没有大多人们心目当中那种英伟沉稳之态。不过,挺直的脊梁和一身防护严密的虎獠盔,军中那种杀伐狠戾的气息倒是透体而出,令身旁那些骑士暗暗有些畏惧。
然而,他身边一英伟俊秀的小将,却看出这位将军在奔袭当中的神情一直怏怏不乐,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萦绕于心。
这时一名斥候从远处飞快地驰来,数名游骑迎了上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这才让开道路。这斥候冲到队列前方,对着这位将军大喊道:“报!后方六十里处,有马军侦骑。”
这个消息让这名将军表情微微一滞。后方出现侦骑,说明马家军已经知悉了他们的路线,接下来是战是逃,就需他全权决定了:“敌方有多少人?”
“五百余人。”如今冀州各地,马家军的情报网络基本已经瘫痪,取而代之的是曹军明察秋毫。所以,这名斥候不用亲身犯险,也能得知敌人的人数。
“五百人?”这个消息让这将军的眉头更加紧皱:他手下这支部队也正好是五百人,原因无他,对于一路奔逃来说,五百人的规模是最合适的。既可以减少目标,又可以震慑宵小。只不过,遇到同样数量的敌人,取舍就有些困难了。
“何人领军?”这句话不是那位将军开口,而是他身边一个英挺小将相询。
那斥候看了那将军一眼,得到将军的点头后,才开口道:“回少主,领军之人,乃主公旧臣,少主之师郭嘉郭奉孝…….”
“列阵待敌,未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能率先出击!”曹昂当即立断,不过,他这次越过曹操直接下令的举动,却让所有虎豹骑有些错愕。直至曹操开口:“我说过,这次行军,一切听昂儿指挥!”说完这句话,曹操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角。
众人这才排列成一个整体的方阵,后排虎豹骑将军摘下背后硬弩,平举至眉尖;而前方的虎豹骑将士则将身体伏低,手中的长统一屈臂平行以待。如此一来,即便交战,那虎豹骑将士也可在箭雨的掩护下,率先出动第一轮冲击。
“昂儿,你猜郭奉孝此番前来,究竟有何事?”立于阵前的曹操似乎有些无聊,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所行之事,一向出人意料、难以揣测。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师傅绝对不是为追杀我们而来,否则的话,他便不会只带五百兵士了。”曹昂侧头回话,可刚说完这句,他就看到后方道路草丛中有一抹亮光一闪而没,凭着多年从军的直觉,他心头升起一抹巨大的危机,当下便冲着曹操扑击而去。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擦着曹操的鬓发呼啸而过,若不是曹昂无意发现那箭簇利刃的反光,身统中原大地的一代雄主曹操,就可能殒命在此。
“敌袭!”狼狈跌倒在地的曹昂来不及想为何自己秘密的逃身路线会被敌人袭击,便死死护住曹操,策动虎豹骑前去迎敌。
然而,下一刻,曹昂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因为眼前草丛树林当中,竟然源源不断冲出先哲树枝的战马,那些战马通体白色,身高体健,奔骤起来,竟如龙腾虎啸一般。
“照夜白!这是照夜白!马家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军!”
照夜白是一种全身如雪的白马,速度极快。那些游牧民族大多尚白,而公孙瓒那嗜武崇名便专门打造了一支全部装备夜照白的亲军部队。统领这支部队的首领,更是如今大汉风云武将当中的翘楚。可以想象,当那名勇将带着这支军队发出冲锋的时候,就有如雪崩一样,无可抵敌。
而当曹昂看清那一身白袍持着冲锋的身影时,曹昂感觉到了那战将周身上下似乎流溢着光,温润,柔和,却让人不敢忽视,不能轻视。他真不像一位陷阵无敌的战将,倒像一位执笔平天下的逸士。
可惜,就是他的出场,让曹昂全身都微微战栗起来。面对那战将一往无前的突破、信手挥洒长枪的英姿和猎猎抖动的白袍,曹昂的眼中却只有虎豹骑将士在他面前无一合之敌的画面,所有将士在冲到他一丈距离之后就会猛然一怔,任由那白袍战将擦肩而过。再之后,才是他们冷硬跌倒的不甘。更何况,那名战将两侧,还有一名丑陋大汉狰狞凶厉的砍杀,和一名身材瘦小少年擎着巨大无朋战锤横扫千军的勇猛。
“护卫少主!”不知是谁凄厉呼喊了一声,曹昂的注意力被吸引。可惜,下一瞬,他就看到那扑过来的虎豹骑将士被赵云一枪扫落。那回枪收势之姿,竟如樱花飘落之极美,仿佛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曹昂这个时候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他知道,收枪不是饶过,而是为了下一枪更迅猛无敌的冲击。在自己父亲面前,自己的性命可能只是一个陪衬,杀了自己,反而能够让父亲束手就擒。
然而,就在那如白练一般的长枪即将刺破自己的身体之时,曹昂突然看到曹操猛地一跃,灵巧的身躯犹如猿猴采月,他手中是一柄犀利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