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松让你这样说的?”马超的语气不徐不缓,是上位者给属下制造心理压力时特有的语调。
沐杨的心登时就沉了下去,先前的感恩和激动猛然化作满心的负累和愧疚。然而,他心中毕竟有自己的认知,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杨松大人是真心想报效主公,但此次所行之事,的确会引得主公不喜。属下斗胆,恳请主公先应允了属下这一条件。”
听了这话,马超似乎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个沐杨一眼,甚至,还抽空看了一眼立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司马懿。随后,他轻笑了一声:“你太不懂政治了……你上来就要为杨松求得一个免死承诺,随后又暗示出这不是杨松支使。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想牺牲你自己,也要保住杨松喽?”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若是换成以为真正疑心属下的主子,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将你和杨松两人同时送上断头台!”马超快速而沉稳地将这个结论说出来,看到沐杨躬倒的身子已经微微发抖,头上也冷汗淋漓,他便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故意停顿片刻,让沐杨对自己的行为有了反思之后,马超才再度温声开言:“不过,你跟杨松都救过我和马家军的命。而我也看得出,你这样的人,认定马家之后,是绝不会背叛的。所以,我答应你。”
“您,您答应了?”沐杨的心一直沉在谷底,突然又得到这样峰回路转的答案,对马超的敬畏感恩不由又上升到一个绝高的角度。
只可惜,抬头的那一瞬,他没有看到想象当中马超那温煦的眼光,反而看到马超正用一种很隐晦的眼神,望向了他身后的司马懿。那种眼神当中的情愫,是暗示、还是悲凉?沐杨很快就将这年头驱除出脑海,刚明白一星半点政治的他,对于那种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事儿,再也不愿胡思乱想。
“我不仅可以免去杨松的死罪,还不会责罚于你。”马超转过头,果然是一副温煦良和的眼神:“说吧,究竟是何事要禀告?”
沐杨忍不住想擦擦眼睛,当下他都怀疑,刚才自己马超望向司马懿,究竟是不是幻象。不过,很快他就动作幅度很小地坚定摇了摇头,开口道:“主公,属下在邯郸城得主公提拔后,一直未闻马家军的调动安排,只得与杨松大人一起苦心等待,然而…….”
“说重点!”
“长安方面,李侍郎神秘失踪,徐将军病重,百姓人心惶惶。然主母们当机立断请出贾内令强压德阳殿,吕将军、皇甫将军、朱将军及武将军等老将军率旧部及女兵营协助马将军统御守城,匈奴大军见状,军心大降。长安之危,暂时进入僵持阶段…….”
马超突闻此等消息,脸上表情当真能用一惊一喜来形容。惊得是,长安果然如预料一般,陷入生死存亡大关。李儒和徐荣两人这文武之栋梁那么不合时宜倒塌;而喜的是,那两根柱子倒下之后,自己的媳妇儿们竟然又为长安撑起了几根擎天巨柱!
如此看来,贾诩稳稳压住马家大堂,马岱、皇甫嵩、朱三人守城,还有一个吕布和武安国两大猛男伺机狠咬匈奴一口。如此阵势,纵然匈奴大军铺天盖地,也只能困顿长安城下。自己心头最大的阴影瞬间一扫而除,这等酣畅痛快之感,令周身为之一震,内伤萎靡之感似乎也消除了三分。
不过,马超毕竟是位诸侯,一番欣喜过后,他突然明白这个沐杨为什么上来就要给杨松请一个免死金牌了:长安这些消息,一直杳然无信。可这个半吊子暗影却如此清晰说出了长安形势,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杨松这个家伙,瞒着自己弄了一套他自己的情报网络!可不,在邯郸城的时候,那个家伙不是在马家丝毫没有通知的情况,对马袁两家的情报尽览无余?
那个家伙爱财,但也有财买来了他享受的权利,更有合适时机展现高价值的眼光和手段
想通这点,马超的眼神就变得复杂凌厉太多了。他缓缓看着沐杨,眼睛一眨都不眨:“南皮县那里,杨松有线报没?”
“曹军暂时未走,不过,也就是这两三天了。主公若是想让通过杨松中转送信,恐怕来不及。”不待沐杨开口,司马懿抢先将这个话题接下:“这也是赵将军和我决定在文定城停驻休整一夜的缘故。我们必须知道,主公在得知长安暂时无虞之后,是要先救援长安,还是继续南击曹操?”
“嗯,”马超点了点头,赵云和司马懿的决策是正确的,他的确也需要好好思量一番。不过,鬼使神差地,马超转头又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呢?”
“卑职认为,还是继续南下为好。”司马懿回答。
“理由呢?”
“长安有贾老狐狸和吕布,不可能被攻破。反而是曹操在冀州几番用计,倒真有可能再生枝节。”
马超又点了点头,不过,他的脑中猛然又跳出两个人,当下有些急切地向沐杨问道:“杨松的情报,可能传到河东?”
“能!”沐杨肯定点头,但又加了一句道:“但速度绝没有当初的暗影快。”
“无妨,”马超解下腰间一块令牌,交给沐杨道:“这是我贴身之物,杨修绝对会认得。你用杨松的渠道快马至河东安邑,告诉魏延和杨修,让他们带着卫家和三万兵马全速赶至长安。若是卫家人从中阻扰,便让他们死在匈奴手下;若是长安被攻破,让他们两人提着脑袋来见我!”
最后一句话落地,沐杨分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