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薛明灿坐在桌子前,一手撑着下巴,望着桌子上的那一盆昙花。室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几只萤火虫乘着凉凉的夜风飞了进来。
有一只萤火虫在灯的旁边飞舞,薛明灿说道:“你不是飞蛾,也想要扑火吗?这样可不好啊!”
萤火虫可不会回答薛明灿,它见那烛火无趣,很快就飞走了。薛明灿对着那昙花左看右看,仿佛那昙花已经开了。
“昙花啊昙花,你什么时候才愿意盛开?”
“昙花只为它等待的人盛开。”
薛明灿抬起头,只见李怀树慢慢从阴影处走来。
“怎么不去休息,今天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李怀树坐在薛明灿的侧面,道:“放心,我无大碍,不会砸了你的招牌。明灿,你听过昙花的故事吗?”
“昙花和韦陀?”薛明灿点点头,娓娓道来,“昙花爱上了为她浇水除草的韦陀,韦陀却一心修佛忘记了昙花。昙花痴痴等待着韦陀,集齐一整年的精气在他下山的时候绽放,希望韦陀能够回首一望,想起她。韦陀已入佛门,怎么还能满足昙花的心愿呢?”
李怀树接着薛明灿的话说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一切都是昙花心甘情愿的。”
“这不值得。”薛明灿说道,“昙花可以爱韦陀,但是没有必要将韦陀视作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她是那么漂亮,除了韦陀,她也可以拥有更加美好的东西!更何况,除了韦陀,我也在为它浇水除草啊!”
薛明灿双手撑着下巴叹道。李怀树哈哈大笑:“一定是你太热情,吓得它不敢开花!”
“切,才不是。师父说,昙花绽放的时间就在这几晚了!我一定要看到花开!”薛明灿看不懂李怀树,有时他彬彬有礼,有时又开着玩笑打趣别人。
“我也想看看昙花一现的景象。”李怀树说道。
薛明灿看了李怀树一会儿,一瘸一拐去了一件披风过来,递给李怀树:“夜里凉,你是病人,注意身体。”
“那你呢?”
“我是大夫啊!”薛明灿直接把披风披在了他身上,“我救了你,就一定要让你痊愈,不可以留下一点病根!”
薛明灿又坐下,继续盯着昙花看。可这昙花怎么都不开,看得眼睛都累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李怀树唤她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明灿,明灿。昙花要开了。”
“昙花?”薛明灿迷迷蒙蒙,一听见昙花二字马上清醒了,“昙花要开了!”
李怀树朝她点点头,她看向那株昙花。果然,昙花的花瓣从外面开始一点一点地打开,一点点舒展。
它先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姑娘见到久别的情人,羞涩又兴奋。然后,它慢慢地打开,外面的花瓣向外展开,露出内里纤细的花蕊,像姑娘甜甜的笑容。当整个昙花完全盛开,它舒展地极为肆意,洁白的花瓣有一些像天鹅的羽毛,黄色的花蕊簇在一起,像是姑娘绵软的内心。
薛明灿的情绪由最初的兴奋、惊讶,到现在的伤感。是的,她看着昙花绽放成为最美的姿态,觉得十分地伤感。
“你看!”暖黄的烛光下,薛明灿喜溢于表,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朝李怀树一笑。李怀树的目光在昙花和薛明灿的笑容之间移转,最终定格在薛明灿的脸上,他见过更美丽的昙花,却没见过这样单纯明媚的笑容。
“很漂亮。”李怀树说道。
昙花最美的时候便是一切的结束,这是个时候它美的苍凉孤寂。
从盛开至枯萎,不过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