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走上前,捡起一片碎片,轻轻叹道:“这是父皇送给我的茶具,从大齐一路带来,几个人守着一套茶具,就怕路上颠簸摔碎了,好不容易完完整整带来,才用了一次。碎了这一只,一整套就不齐全了,在大齐,皇室贵族绝不会用不成套的茶具。”
妙光伏在地上,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公主,这么多人在,她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吗,会不会传到帝后耳朵里,会不会还是爹娘兄妹。
很显然,这姑娘听得懂汉语,他们目光交汇着,而哈那嬷嬷则上前紧张地说:“公主,奴婢这就把她拖出去责罚,求您息怒。”
哈那嬷嬷说什么,赞西话妙光就不太懂了,毫无疑问嬷嬷又要打她,这一次,她还能躲过一劫吗?
琴儿丢下碎片,露出惋惜的神情,没理会嬷嬷说的话,带着自己的婢女扬长而去。
“嬷嬷……”妙光不知自己会面临什么惩罚,却恳求道,“可以让我把碎片收起来吗?”
“别惦记你的碎片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惹公主生气。”哈那嬷嬷合十不知念了什么,叹气道,“害得我总是不得不打你,造孽啊。”
妙光这一次,没能躲过一劫,下午其他几位庶出皇子府里的女眷来做客时,眼睁睁看着一个婢女被按在院门外用竹条抽打。
哭喊声一阵阵传进来,听得人心惊肉跳,琴儿却命译者对几位嫂嫂说:“原本该用我从大齐带来的茶具招待各位嫂嫂,却被侍女失手摔碎了,真是可惜。待下一次我命人从大齐再带来,再邀请各位嫂嫂来品茶。”
语言不通,说几句话都要人传来传去,自然是不能好好聊天的,译者不在跟前时,几人窃窃私语,议论着琴儿虐待下人的事。
琴儿淡定从容,但愿她们,能把这些话传出去。
自然,河皇后很快就知道妙光被虐打的事,与亲信商议着,会不会不等妙光离间蒙格夫妻,就先被项琴打死了,而皇帝那边已经要催促蒙格去打仗,摆这么一个人在王府里,万一妙光不堪虐打,把她供出来,岂不是和项琴为敌。
亲信却道:“皇上万一问责,您也有话说,七殿下的性情您知道,若是被他发现大齐公主原来也是暴虐之人,夫妻俩不用靠美色,也能离间了。您就这么和皇上说,皇上能听几句。”
河皇后神情紧绷道:“可我并不想与项琴为敌,与她为敌就是与大齐为敌,何必呢。但愿妙光那孩子嘴巴紧些,她若背叛我,别怪我不客气。”
而此刻,皇帝那边的人过来,听说皇帝今晚又要来,河皇后想死的心都有,而她身边的人倒是冷静,多问了一句:“皇上召见七王爷,可说了什么?”
那人果然道:“皇上要王爷后日就出发,奔赴诺桑部落。”
夜色降临,被皇帝叫去了的蒙格迟迟不归来,有下人来说,王爷去军营了,而后天去打诺桑部落的事也终于定下,这一别,不知几时才能见,也不知留在都城,会有什么事等待她。忽格纳真是着急,这会子沈云还没出晋国边境吧,他就迫不及待了,真是不把大齐放在眼里。
站在门前,等不到丈夫归来,又心疼又无奈,此时她的人来说:“娘娘,妙光发烧了。”
琴儿心中不忍:“把闲杂的人带开,我想去看一眼。”
身上的鞭痕还没退去,又挨了一顿打,妙光的屁股肿得不能仰卧,只能趴着,伤口的热毒聚集在体内散不出去,娇弱的姑娘便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清凉的膏药被抹在屁股上,虽然疼得她身体抽搐,可抹完就舒服了很多,还有人替她用凉凉的东西擦身,额头上也被盖上冰凉的帕子,她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天明时被人推醒,扶起来喂了一碗药,之后又昏睡了半天,醒来时发现有人要脱她的裙子给她上药,昨晚没力气,今天缓过来了,立刻蜷缩起来,不敢把那私密的地方露给别人看。
“傻姑娘,都是女人,怕什么?不上药,热毒散不开会病死的,你想死吗?”那慈眉善目的中年侍女说着听来就温柔的汉语,把她从角落里拖出来,不由分说地扒掉了裙子给上了药。
又疼又屈辱,妙光忍不住哭了,她一直哭,都不知道身后换了人。
“很疼吗?”忽然传来温柔的女声,她心里一惊,扭头看,竟然是公主。
“你听得懂汉语是吧?”琴儿直接问。
妙光惊恐不已,可见屋子里只有公主在,方才那位姐姐不知去了何处,她想要爬起来,却被公主按住了背说:“趴着吧,趴着好受些,昨晚我来看你,你神志不清,我真怕你要病死了。没想到她们打得这么狠,我让他们做做戏的。”
“公主……”
“要叫我娘娘。”琴儿微笑,“你看,你真的会说汉语。”
“是父亲教的,父亲说汉学博大精深,晋国的学问也大多是传自中原。”妙光含着泪道,“可是在外面我不能说汉语。”
琴儿颔首:“我知道,女孩子不能念书。”她问,“你几岁了?”
“十五岁。”
“比我还小呢。”琴儿怜惜地说,“你爹娘都被关起来了,哥哥充了军,妹妹还在宫里,是不是?”
妙光听到这里,再也顾不得屁股上的剧痛,她就知道自己被区别对待是有原因的,公主竟然查出了她,她爬起来跪伏在床上,哽咽难言:“公主,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琴儿说:“想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