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晋国派了二哥来,没想到他们来了就径直找上门。这几日京城里来来往往随便都能遇见一个外邦人,皇帝把招待诸位的任务交给了项沣兄弟,据说二皇子安排得不甚妥当,颇有些乱哄哄,却不知他的二哥是不是也因为没受到礼遇,不知该在何处落脚,便冲着他来了。
蒙格严肃神情,正面相迎。
晋国皇帝与这位二王爷皆是晋国太后所生的嫡皇子,四十来岁的年纪,早年成亲早,膝下年长的孩子都和蒙格差不多大。可他们不会把蒙格当孩子看,更不会当亲弟弟看,蒙格不过是皇室养的吃白饭的,国家有危险时,他们就必须去牺牲。
偏偏蒙格生了反骨,在国家危难时逃离了他的宿命,丢尽了晋国的脸面。
“二皇……”车架到面前,蒙格肃正行礼,话音未落,他的哥哥便大声呵斥,说的是晋国言语,是命人将蒙格和他的随从都绑了,说他们是乱臣贼子。
蒙格在大齐久了,皇帝早给他配了保护安全的高手,见一众人上前来绑他,侍卫们纷纷拔刀挡在了前头,蒙格平日里还没什么感觉,可今天忽然意识到,他想问天定帝借的东西,他已经开始借给自己了。
那二王爷叽叽呱呱不知说什么,而大齐的二皇子已策马赶来,见到正主来了,那人才收敛几分气势,说着还算流利的汉语,表示他要把蒙格绑了送回晋国。
项沣这几日忙得团团转,一听这样的事,心内不免冒火,但他努力克制了,先将侍卫们喝退,而后说明蒙格也是皇帝的宾客,希望不要生事端。
那二王爷冷笑一声:“这是我晋国的家务事,皇子殿下就不必插手了,但也因为是家务事,的确不该在大齐境内解决。”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向蒙格,壮硕魁梧的身材,如山一般压过来,不由分说当众扇了蒙格一耳光,之后又是一堆听不懂的晋国话,一把揪起蒙格的衣襟,将他摔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程达等人围上前,将滚在地上的蒙格搀扶起。
他的兄长撒了气,这才大摇大摆地照着项沣的安排走了。
“殿下,您的嘴角流血了。”程达心痛极了,“殿下,二王爷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要立刻寻求天定帝的庇护。”
蒙格却擦掉嘴角的血,起身抖落干净沾染灰尘的袍子,对程先生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对我动手,下一次他再想动手,就没这么好的命活着离开了。”
少年眼中有杀气,亦有能屈能伸的平静,吩咐一旁的人:“今日我不能进宫为四殿下授课,就道是我另有事务,不必说这些事。”
可刚才那么多人看着,这事儿怎么可能不传进宫里,琴儿在书房没等见蒙格来,来了内侍说蒙格皇子今日有事不能进宫,琴儿便不再逗留,叮嘱弟弟要注意休息,带着宫女离开了。
回到涵元殿时,见姐姐站在屋檐下听一个小太监说话,她双手插着腰,那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随时要挽起袖子去打架,也不知是谁忍怒了她,琴儿笑着:“姐姐,怎么了?”
元元生气地说:“你来的正好,琴儿,晋国的人来了,他们一来就去找蒙格麻烦,他的哥哥当众羞辱他打他。”
所以他今天不进宫,是因为脸上受伤了?
“你要不要去使馆看他?”元元问。
“有二哥在呢,那些人不会再造次,我现下去使馆,只会给他找麻烦。”琴儿冷静地说,这就辞过姐姐,也不知她往哪里去。
“琴儿,你去哪里,我……”
“元元。”
项元正要去追妹妹,却被母亲叫下了,不知母亲几时出来的,正站在门前朝自己招手。
“母后,晋国的人欺负蒙格,把蒙格都打伤了。”项元竟是比妹妹还激动,挥舞着拳头道,“母后,可一定要让父皇保护他才好,晋国的人都是野蛮人。”
珉儿嗔道:“咋咋呼呼的,眼下各国皇子王公聚集在京城,之后还会入宫享宴,你这样子哪里有大齐公主的风范,旁人不会笑话你,只会笑话你的父皇不会教女儿。”
“我知道,见了人绝不给您和父皇丢脸。”项元站正了身子,可怒气不减,“晋国的人怎么能这么野蛮。”
“琴儿虽弱,可她向来都有主意,从不比你差。”珉儿替闺女扶正鬓边宫花,温柔地说,“蒙格是可能在将来成为她的驸马,又不是你的驸马,你瞎着急什么。”
项元傲然道:“若真成了我的妹夫,我可不许任何人欺负他。”她扭头看,妹妹已经没了踪影,不免嘀咕,“她去哪儿了。”
珉儿拉着女儿的手回殿里,心里猜想,孩子该是去给蒙格找药了。
知女莫若母,这日傍晚,沈云一人骑马来到使馆,这里比平日里更多加强了侍卫,防的便是晋国人甚至是其他国家的人对蒙格不利。
蒙格亲自迎出来,请沈云到厅堂喝茶,沈云却看看他的脸,从衣襟里摸出精巧的瓷瓶,递给他:“琴儿说,这是消肿化瘀的药膏,这几日你少不得要进宫,嘴上若伤了,让人笑话。”
蒙格心头一热,接过瓷瓶,轻声念道:“我还命人不要告诉公主。”
沈云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某个人气得,都要去替你打架了。”
蒙格笑问:“大公主?大公主真是女中豪杰。”
沈云很骄傲,但道:“总不能真让她去为你打架,你自己要小心,除了你二哥,还有别的人也要提防。”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