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忧心地说:“娘娘,只怕三殿下不肯从。”
珉儿坚持道:“由不得他,皇上若知道,必然为此生气,他大度豁达,可也有不能忍的事,浩儿还想不想夏春雨能留下全尸?不是我为难他,我是为他好。”
清雅无奈,只得把话传出去,自然她会说得婉转些,不叫三皇子把矛头指向皇后。再过一日夏春雨就该出殡,不知能不能太平度过。
夜里,项元带着宫女给弟弟送宵夜,换做平日,项润必然嫌姐姐打扰他念书,可今天却默默不做声地把东西吃了。元元好奇地说:“你今天真是有些怪,我是见你晚上没动几筷子,怕你饿才送吃的来,也想着又该被你嫌弃。没想到,这么乖啊。”
她伸手摸摸弟弟的脑袋:“润儿,你没事吧?”
项润躲开姐姐,回去书桌前,可也只念了句:“姐姐别闹,我要念书了。”
元元笑道:“不是说夜里要长个儿,往后白天才念书吗?”
“我……”项润竟是忘了,想了想把书本合起来,可立即又打开,说道,“这不是还早,我再看半个时辰,一会儿就睡。”
项元命宫女们将碗筷撤走,衣袂飘飘地走来弟弟身边,指了指他手里的书:“拿倒了。”
弟弟大窘,急忙将书翻转,可这才发现书根本没拿倒,生气地看着姐姐,项元则凑到他面前说:“你看你,今天真是很奇怪啊,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项润强作镇定:“我没事,姐姐别胡思乱想,也别去母后面前胡说,母后正为二哥三哥烦着呢,父皇更是。”
“那是自然的,所以我才要来关心你。”元元并不想纠缠弟弟,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有什么事要和姐姐说啊,你还小呢。润儿,将来要好好待你的皇后和妃子们,不要欺负女孩子。”
姐姐和母亲说了一样的话,大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她确实更像母亲,却不知有些事若和姐姐商议,能不能得到和母亲一样的答案。
“父皇盛年,姐姐谈什么将来的话,旁人听去只当是我们兄妹不孝,父皇母后也必然不愿意听。”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大姐,再不要提那些话了可好?”
项元嘿嘿一笑,知道弟弟要恼她了,不再逗他,叮嘱早些休息便要离开。姐弟连心,元元仿佛能感受到弟弟心里的不自在,可他不说,自己也不敢乱猜啊。
正殿里,珉儿站在窗下,想着今天儿子异于平常的神情举止,她已经派清雅打听,昨天夏春雨出事时,正好也是儿子离开长寿宫的时候,他很有可能看到了什么。之前书房里横梁砸下来,就在他心里留下阴影,这些日子或许已经好些了,可突然又受打击,所有的事交缠在一起,这孩子能想得明白吗?
“你怎么了?”项晔从身后走来,抱住了珉儿。
“怪热的。”珉儿挣扎了一下,却分明口是心非,她已经把身体的重心却靠在丈夫身上。
皇帝道:“原本秋景柔与人私通的事,朕打算告诉淑贵妃,沈哲拦下了,说是朕把她养在行宫就是,去计较她的感受,其实是自己放不下。朕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朕不说她也该知道了。”
“她若要来京城,皇上答应吗?”珉儿问。
“怎么会答应?”项晔道,“你放心。”
珉儿笑:“臣妾没什么可不放心的,皇上自己心里明白就好。”顿了顿,她转身看着项晔,“夏春雨死得那么突然,浩儿必定意难平,秋景柔牵扯其中,浩儿和沣儿之间难免生嫌隙,或是您亲自去干预,又或是放任不管,不论发生什么皇上心里都要有个准备。”
项晔叹道:“朕已经想好了,他们兄弟若因此反目,是他们自己选的路。”皇帝不愿为这样的事费心,拉着珉儿的手往书桌前,说着,“墨干了,你来替朕磨墨,早些批了这些折子,早些歇着。”
珉儿跟着他走,下意识地回眸望去儿子的寝殿,她想象不出,会在儿子身上发生什么。可她决心不去问,第一次试着放开手。
两日后,在珉儿的压制下,三皇子没能如愿以皇子妃的规格为心爱的女人风光下葬,可也尽其可能地办得隆重盛大,弄得满城皆知,惹来皇亲宗室不齿。
皇帝自然不高兴,可也懒得去追究这样的事,果然对一个人不再有期待时,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之后宫内宫外倒是平静了一些日子,但京中官员接连神秘被杀的阴影犹在,秋景宣追查的线索也渐渐清晰,一桩桩命案背后,果然不是什么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般简单。
虽然结果尚未明朗,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能断定一些事,秋景宣已经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项沣。他不认为二皇子将来会是个好皇帝,但一个不好的皇帝,才能有权臣的用武之地,然事有利弊,无能的君主守不住疆土,他的祖父秋振宇的一生就是最好的例证,这不是他想要的将来。
是忙碌的日子里,无暇去想念宫墙里的那个人,可哪怕只是一瞬的念想,也会让他心痛难当,越是以为自己放下了,越是往心里深处缠。每每离开二皇子府,他都会遥望皇城,只是出了冷冰冰的城墙角楼,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夜,根据线索,秋景宣推算与二皇子往来密切的中书侍郎可能遭袭,但他没有告诉项沣,私下夜行至中书侍郎府,但目的并非保护中书侍郎,只是想探一探刺客的来路。
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