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淑贵妃对两个儿子晓以大义,希望他们与自己一起实现理想的时候,前些日子项元和沈云遇袭的事突然有了结果,皇帝雷厉风行将一干嫌疑之人逮捕,年迈的林司空锒铛入狱,连同几个儿子也一并被牵连。此刻闯来三皇子府上哭求的,正是十几年前秦庄逼宫时逃离皇城,之后再不曾见面的昭仪林氏。
“我们都老了。”阔别多年再见,看到本该比自己年轻的林氏如此憔悴,淑贵妃凄凉地笑着,“你尚且如此,其他人该怎么活,秋珉儿真是狠心,皇帝真是狠心。”
林氏哭得心碎:“父亲兄长若是获罪,家里妇孺老小如何是好,皇上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吗?娘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保全父兄性命也好,去求求太后,求求皇上。”
淑贵妃叹道:“皇上跟前我是说不上话的,说得上话的那个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们。且不说书房横梁与京外遭劫的事,能不能证明和你父亲兄长有关联,她为了她的孩子,宁可错杀也绝不会姑息怜悯,你来求我,我除了几句安慰的话,什么也给不了你。”
“娘娘,他们、他们难道不是为你和二皇子……”
“你说什么呢?”
淑贵妃冷冰冰地看着林氏,虽然皇帝这一下来得突然,但秋景宣与她早有商议,皇帝若要追查到她或是两位皇子身上,就不会绕那么大的圈子,淑贵妃首先要明哲保身,其次揣摩皇帝的心思,懂得进退。
此前皇后遇刺的事,之后接连发生在皇子公主身上的意外,皇帝虽震怒,但随后表现出的态度,显然是投鼠忌器,皇帝顾虑越重,淑贵妃越可加以利用,但她必须懂得往后退。
这些话,秋景宣已然反反复复对淑贵妃说明,遏制了她满腔的冲动,今日突然被叫来,秋景宣知道淑贵妃又忍不住了,宫里一份没有她列席的名单都能把她刺激成这样,皇后或是皇帝真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门外头,不知淑贵妃和林氏正说什么话,项沣支开弟弟,站在屋檐下问秋景宣:“你和母妃早有预谋,却瞒着我?所谓的拉拢势力,不是为了我能在朝廷施展抱负,是为了有朝一日对付皇后?”
秋景宣垂首道:“殿下早该想到,我和景柔经由贵妃才能到您身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话音才落,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项沣腿脚不便,不能及时冲进去,秋景宣立时便闯了进来。好在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林氏太过激动碰掉了桌上的茶碗,而这年近半百的人哭得那么凄惨,谁能想象她曾是皇帝的皇妃,更勾起了秋景宣对于宰相府最后的记忆。
那一天皇后离去,宰相府里哭声一片,一切都完了。
秋景宣没动手,府里的丫鬟们来搀扶林氏,淑贵妃与他对视一眼,安排人把林氏送走后,便大大方方地支开儿子们,对秋景宣道:“像她这样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你看她年纪比我小,瞧着比我还苍老,司空府的女儿尚且如此,不知其他离了宫的那些过得怎么样。皇帝多狠心,而你姑姑更是冷血无情,她索性把人都杀了也罢,偏留着她们生不如死地活着,你说她图什么,又凭什么?”
秋景宣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淑贵妃便火上浇油:“你们秋家的人何尝不是如此,若非秋珉儿狠毒,你的父母怎会抑郁而终,你们这些孩子又如何会流离失所,她当年只要对皇帝说一句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她对于妨碍她的人,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毫不留情。”
“娘娘说的我都知道,也奉劝娘娘一句,对于之后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明白也很冷静,但愿娘娘也能冷静地想一想,您现在固执地留在这里,对于二殿下三殿下没有任何好处。”秋景宣目光冰冷,不愿被淑贵妃左右,可是淑贵妃的话的确刺激着他的心。
淑贵妃怒睁双眼:“你是说,要我走?”
秋景宣道:“眼下的局势,皇后面上波澜不惊,可她心里必然早已做下准备,您看您今天才到三皇子府,皇上那里立刻就有行动,皇上这就是在给您下马威,您若一意孤行非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最后折损的只会是您自己和二位殿下,话已至此,如何抉择还望娘娘慎重三思。”
淑贵妃冷笑:“她故意流出那份名单,就是想刺激我?”
秋景宣道:“事实上起到了效果,娘娘,皇后想要您做什么,您必然会去做。可您永远也左右不了皇后,您或许觉得十几年前做不到,现在可以了?”他摇头,“若是可以做到,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您都不会在这里与我说话,那涵元殿就该是为您所建。”
“到底是她的侄儿,到底是秋家的人,没有人能说得过你们。”淑贵妃眯起双眼,可藏不住她的恨意,慢慢地走近秋景宣,吃力地抬起被金钗发冠压得沉甸甸的脑袋,“我不行,可你一定行,想想你这破碎的一生是谁造成的,你不想把当初的一切还给她吗?扶持我的儿子成为帝王,把她和她的儿女赶出皇城,让她去走当年你们走过的路。”
秋景宣被逼得步步后退,脑中闪现出项元的笑脸,有朝一日淑贵妃如愿以偿,项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笑了吧。
“秋景宣。”淑贵妃忽然喊他的名字,冷幽幽地说,“不要让我失望。”
门外的二皇子似乎等不及了,忽然闯了进来,见他们俩这架势,更是恼火,可是刚要开口,就被母亲喝止,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