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淑贵妃毫不犹豫地撂下一众人出门去,太医见自己再无用处,便默默地退下了。
其他宫人来照看夏春雨,她小心翼翼地从座椅上站起来,老嬷嬷叮嘱她:“头几个月很要紧,你胆子也是大,跟着三殿下坐马车走,在路上把孩子颠没了怎么办?”
夏春雨不敢说话,由着宫人将她送回去,只是隐约听边上的人说:“书房里的横梁断了,险些砸伤四皇子。”至于三皇子如何,却没听人提起。
书房这边,宫女太监进进出出,沉重的横梁从顶上掉下来,唯恐房屋也会随之坍塌,两位皇子和太傅们早已被请出来,宫人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古籍古董搬出来。
淑贵妃到来时,两位公主已先一步到了,她进门便见二公主项琴在指挥宫人,小小的人儿言语架势像模像样,命宫人们惜命要紧,不要再往深处去搬东西。
三皇子负手站在一旁,像是与他毫不相干,而四皇子则被大姐姐搂在身边,项元眉头紧蹙地盯着这随时可能坍塌的房屋,仿佛在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宫人高呼淑贵妃驾到,孩子们才转过身,三皇子最先走上前,皇后的儿女们也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淑贵妃长吁短叹,笑盈盈看向项润,“润儿,你没有被吓着吧。”
四皇子摇头,本是依偎着长姐,此刻自己站直了身子,朗朗应道:“孩儿无事,多谢娘娘关心,这么大的雨,劳动您来探望。”
淑贵妃笑道:“多懂事的孩子,瞧瞧你三哥,见了我只会直挺挺地站着。”
且说三皇子被抓回来后,皇帝动怒要责打他,结果闪了腰送去平山疗伤,母子俩也没能好好说话,淑贵妃只命他重回书房,再没有别的什么话,此刻相见虽不尴尬,项浩却也没什么话可说。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本就和他的母亲端着客气,说再客套体面的话也不会听着尴尬。
但见项琴上前,稳重地说:“娘娘,之后的日子要着工匠仔细检查这书房里所有的屋子,若是父皇母后另有旨意,怕是整座皇城都要修缮。这几日三哥和四弟不能在书房念书,您看是另择一处地方好呢,还是各自回寝宫另作安排。”
可不等淑贵妃回应,三皇子便先道:“我早该和润儿分开念书,不耽误他也不耽误我,不如借此机会,我们各自挑选先生,待书房修缮妥当之后再做安排。”
哥哥这样说,做妹妹的自然不敢有意见,倒是看见淑贵妃失望的神情,她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项元姐妹觉得好生尴尬,便领着弟弟要回去,向淑贵妃告辞道:“雨天湿冷,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淑贵妃淡淡一笑,见二位公主请她先行,便朝儿子看了眼:“我们也走吧。”
如此,等得母子俩离开后,项元姐弟才回涵元殿去。
“三哥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要不认得他了。”回去的路上姐弟三人并排走着,项元说着说着,拍拍弟弟的脑袋,“你往后可不许犯浑,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项润好生不屑,反驳姐姐:“我可不会不听话,难道不是大姐仗着父皇母后宠爱,总是无法无天,甚至不顾皇家礼教,您一个大姑娘,没事总往外跑做什么?”
可说完就被二姐拉到一旁,琴儿笑着说他:“傻小子你不要命啦,敢说大姐的不是,大姐生气的话,二姐可帮不了你。”
弟弟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知道了,不是连父皇都要让着她,天上地下都没有大姐怕的人或事。”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当我是聋子吗?”项元霸道地挽起袖口,虎着脸逼向姐弟俩。
项润便拉起姐姐的手,大声道:“二姐快跑。”
姐弟俩就这么冲入雨幕里,项元一愣,朗声道:“你们两个小东西,淋雨病了怎么好,快给我回来。”
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亦是手忙脚乱,可是姐弟三人却在雨里追逐嬉闹得欢喜,才刚在书房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竟没能吓着他们,只是苦了跟随的宫女太监,若是小主子们因此染了风寒,他们便惨了。
嬉笑声几乎盖过了雨声,这边淑贵妃还没走远,他的儿子闷声不响甚至垂头丧气地跟在一旁,淑贵妃不禁停下了脚步,宫人们忙上前问是不是要抬轿子来,她却望着远处模糊的身影,听着那隐隐约约的笑声,问道:“是两位公主和四皇子在嬉闹吗?”
宫人忙道:“是啊,涵元殿里时常有笑声,皇后娘娘也很少拿规矩束缚公主和殿下。”
淑贵妃点头,看向一旁的儿子,她问:“他们不和你玩吗。”
三皇子不屑:“儿子是兄长,何况现在是大人了,怎么能和小孩子玩在一起。”
淑贵妃叹息:“我自然是问你小的时候,过去他们也不带着你?”
项浩应道:“书房里课业很忙,二哥顾不上我,皇后娘娘和妹妹们倒是时常关心,可终究是没有玩耍的时间。母妃不必觉得他们姐弟日日如此,润儿那孩子很用功刻苦,元元和琴儿也知分寸,不过是难得嬉戏一回,就叫您撞见罢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母子之间变成这样,淑贵妃知道责任在自己,是她狠心把年幼的孩子丢在这里,那么现在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还谈什么母子情分呢。可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只盼他们明白这一点就好。
然而嬉闹的姐弟三人,并非真的对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