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名不见经传的妃嫔太多了,当年皇帝在把王氏送回纪州后,就开始了很长一段放纵声色的日子,但凡染指的女人,都给了名分和富贵。
皇后到来之前,他虽对后宫淡淡的,除了淑妃外再没有专宠,可时不时也会拉上哪个宫女,一夜之间宫里又多个宝林更衣是常有的事。很难想象皇后对他做了什么,也不明白他在皇后身上满足了什么,突然之间,他眼里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淑妃没再被碰过,这宫里的其他妃嫔更是长夜难熬,那韩美人怎么可能有身孕,淑妃一时半会儿,甚至连韩氏的脸孔都想不起来。
可事情却很简单,若不是皇帝一夜恩宠,那就是韩氏偷情,眼下这情形,显然是后者。
“先把那宫里的人都看起来,不得擅动,也不能让韩氏寻死,这件事可大可小。”淑妃神情凝重,方才心里是莫名的发闷,这会儿纯粹是厌恶和烦躁了。
这边厢,云裳已翩翩而来,珉儿见她浑身喜气,自然也跟着高兴,云裳向她行礼,欢喜地说:“娘娘,我都好了。”
都好了,一句话里包含太多的意思,珉儿挽着她的手说:“往后更要好好的,你们好了,皇上和我还有太后,都是皆大欢喜。”
珉儿见淑妃还留在岸上,问:“你姐姐怎么不来?”
云裳不以为意地说:“忽然有宫人来找她,说是把事情处理好就来。娘娘,这里冷,您别等了。”
珉儿也没多想,这宫里随时都有琐事,淑妃的确辛苦,挽着云裳进门去,说道:“偌大的将军府,也是要人打理的,如今你们好了,你多向淑妃学学,她真是很了不起的,能教你很多的本事。”
云裳赧然笑:“娘娘放心,我们家没有那么多下人,请不起管家,过去在家里,我也帮着操持家计。”
珉儿道:“那就好,将军府和睦兴旺了,太后很快就会对你另眼看待,太后不是坏人,她最疼沈哲,也一定会疼你的。”珉儿看着喜滋滋的云裳,悄声问,“在一起了吗?”
云裳脸涨得通红,摇头道:“还没有,娘娘……我病着呢。现在,倒也不那么着急了,看见他就特别高兴,就心满意足。”
多好的姑娘,她本就该被善待,而那兄弟俩真是有意思,皇帝待自己,沈哲待云裳,偏都要经历这一番波折。然而她与项晔心意相通情意相投,却不知沈哲的心,是不是真的都放在云裳身上,若仅仅只是为了让她高兴,为了家里的和睦,才做出的好,早晚还是会露出疲惫的。
但珉儿让自己放下这些远虑,那是沈哲和江云裳之间的事,好或是不好,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坐定后,云裳开始讲述元宵夜的事:“那天夜里他照顾我,跟我说对不起,说他会好好待我,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想不出来,就想到夜宴上太后要他隔天送秦文月出城,我心里不乐意,就让他答应我不要去送秦文月,他不仅自己做到了,连打发下人去说一声都没有,做得很干脆。”
珉儿笑道:“他也是跟着皇上走过硝烟战火的人,儿女情长的事或许含糊些,大是大非面前,也是分得清轻重的,你也不要小看他。”
云裳连连点头,眼眸里的笑容和欢喜,都要溢出来了,难以想象沈哲带给她的影响有多大,珉儿都不记得之前那抑郁伤心的人是什么模样的了。
“娘娘,他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他好。沈哲身份贵重,在朝廷皇室举重若轻,我不会再莽莽撞撞,不会再不分场合地乱说话给他添麻烦。”云裳赧然垂下眼帘,“我知道,刚开始那会儿的自己,是糟糕了些,我也有太多的不是。”
珉儿笑:“都过去了,往后互相包容体谅就好了。”
说着话,淑妃终于来了,却不似这边两人满脸喜气,她一脸的凝重,行礼后便吩咐堂妹:“云裳你出去晃晃,我有要紧的事要私下与娘娘商量。”
江云裳知道宫闱里也有她不能听的事,忙起身应了,和殿内其他宫女一道退下,淑妃待亲眼见门合上了,才转向珉儿,屈膝道:“臣妾有罪,治下不严,叫宫里出了荒唐事。”
珉儿心里一叹,她还想和淑妃云裳一起练练纪州的花牌,好回头去陪太后打牌,哄她老人家高兴,可这宫里,就没有消停的日子
这一次,连珉儿也懵了。
其实在她的思想里,就不觉得皇帝丢下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女人不管,是有道理的事,她也知道自己想要驱逐所有人的念头是无情的。但相反的,在她看来,那些女人又何必为皇帝守一辈子,只是这样的心思,在这个世道逆反违背了一切人伦礼教,大概连奶奶听说,都会责备她的反骨。
她在心里想想就好,绝不会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但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
“娘娘,韩氏已经有身孕了,论罪当诛,赵国皇室的规矩里,是要秘密处决的。”淑妃眼神冰冷,她从前不过是王府的侧妃,料理琐碎家务,突然变成了一朝皇妃,竟然开始左右别人的生死。
“只有这一条路是吗?”珉儿问。
在旁人眼里,皇后时常是冷漠无情的形象,可她的内心是火热而柔软的,韩氏腹中无辜的孩子,要跟着一起死吗?的确,是韩氏不伦在先,违背了妇德,可是皇帝一夜之后就丢下她不再管,用宫墙束缚她一辈子,遏制人性的**,除了荣华富贵和坐牢没什么区别,她们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