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已是熙熙攘攘。
柏家老太爷(也就是柏震衡的爷爷)是根独苗,他不仅继承了上一辈的遗产,连上一辈育子的不给力也继承了一部分。所以,至死他的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而已。
你说孩子本来就少吧,偏偏还有个不争气的。大儿子柏正自小体弱多病,有福气娶到称心如意的太太,却没福气得到一男半女。二儿子柏泰倒是健健康康,身强体壮的,可到头来也只有柏震坤与柏震衡这两个儿子。
生儿子——似乎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
没错,在那个年代,也只有儿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至于女儿嘛,别说顶半边天,就是少半个,少少半个也甭想顶。可柏家的顶梁柱总是少的可怜,自然也就算不得人丁兴旺了。
到了柏震衡这一辈儿,柏家逆天了,转运了,儿孙开始泛滥了。柏震坤有两子一女,皆已成家,并都育有三三两两的子女;柏震衡也有三子一女。除了小儿子柏亦北,也都成家并生儿育女,成绩也都可喜可贺。所以,这时的柏家是名副其实的大家族了。
卧室里,冷眼相向,针锋相对;客厅里,却是三五成群,笑语喧哗
一屋子的人影憧憧,一屋子的洋溢笑声,都赶不走柏亦西心里的那份失望。客厅里,那一张张即熟悉而又陌生的笑脸,都不是她所期待的。
她站在玻璃窗前,眼光透过玻璃一动不动的、期盼的定在了院子里那条通往客厅的甬道上。只是,盯得越久,心里的失望就越重。
唉。这不轻不重的叹息,她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罗敬城环住妻子的肩膀,笑着安慰说:“别着急,再等等。”
别着急?可她能不急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个人影儿。
柏亦西微仰着头,看着自个老公,蹙着秀眉犹豫着问:“你说,小北这次会来吗?”
罗敬城回望着妻子,抿着嘴,摇着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老公的回答叫柏亦西一下子泄了气,老公都拿不准的事儿,她还能有什么可期待的。于是,苦着一张脸,毫无生气的说:
“我不抱什么希望了。这都几点了,要来早该来了。”
看着妻子一脸的苦哈哈,罗敬城心有不忍,忍不住又打气儿劝慰说:
“说了叫你别急了,你还是急成这样儿。我告诉你说,不到最后一刻谁都预料不到最后结果是怎样的。再等等,谁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别着急,耐心点儿。”
“奇迹?但愿吧。”柏亦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怕的是,我有耐心等,别人就未必有那个耐心了。”
老天爷大概是真听见了柏亦西的唠叨,还真顺了她的意。她话音儿刚落,管家王德就用他那高亢、粗亮的声音喊道:“老太太到!”
柏老太太缓步的下着楼梯,跟在她身后的是柏震坤与柏震衡两夫妇。这五个人表情各不相同,看着还真是格外的有意思。
柏老太太满脸满身都是颓败的味道。柏震坤却阴鸷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千万不还,而走在他身后的太太曹丽文倒是一脸的淡然,那神情就算天塌下来估计也不会引出她一丝哀愁。
相比之下,柏震衡的太太曹丽君就不那么淡定了。听说丈夫又撸了儿子的股权,她压根儿就没当回事。这事儿对她来说太习以为常了,还有就是以以往的经验,这不但不是坏事,还是好事呢。她和以往一样,随口想问问。谁知刚一开口,就被丈夫狠狠凶了一顿。这么多年,柏震衡虽对她不是温柔似水,但也没有一句重话。
所以,她有些委屈,有些紧张。她一边走着,一边疑惑不安的凝视着丈夫的后脑,恨不得把丈夫的脑袋盯出个窟窿,看看他到底是怎样想的。
这五个人里,怕只有柏震衡算是正常的了,一贯的沉着,一贯的不苟言笑。
见柏老太太走下来,坐到了主位上,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并缓缓靠拢过去。看着这一屋子的孝子贤孙,柏老太太没有了往年的那种意气风发,坐在椅子里,眼神呆滞,一语不发。多年铸就的骄傲,就在刚刚,瞬间倒塌。
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柏老太太。一个个心里都忍不住的嘀咕着,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太太平时可不是这副模样的。刚才在楼上难道发生了什么?
柏亦东的心更是一沉,他下意识的去看母亲,刚好和母亲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只是母亲那如死灰一般的眼睛,让他的紧张更加剧了一层。
柏震衡多走几步,占到了最显著的位置,斜头问着身后的管家:“人都齐了吗?”
这句话,柏震衡已经问了二十多年了。
管家王德伸长了脖子,眼睛在人群里那么一扫,转首对着柏震衡认真的回答道:
“除了四少爷,都到了。”
这句话,管家王德也回答了二十多年了。
柏震衡脸色一沉,本就不算白的脸庞这下是彻底黑了。
他似看非看的瞄了眼斜对面的大立钟,都这个点儿了,想着那个兔崽子还没到,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些恼怒和不安。
今天不同往年,如果那小子真的不来的话,那他的计划岂不乱了套?那他计划好的结果还怎么如约而至?
那兔崽子,现在还真不好说。被他挤压了那么些年,现在想要驾驭,确实是件难事。所以,他才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亲自命令他去“念词巢”见他。为了十拿九稳,他还抛出了百分之